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冰洞内的一切。那“沙沙”的爬行声越来越近,带着冰层被刮擦的刺耳噪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湿滑感,每一步都踩在涵婓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帝君兽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喉咙里压抑着低沉的呜咽,赤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如同两簇微弱的鬼火,死死锁定声音来源的方向。
涵婓背靠着冰冷的洞壁,右手紧握着猎刀粗糙的木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左手则下意识地护住怀中的小兽和紧贴胸口的血玉。血玉微微发烫,传递着一丝微弱却持续的热流,勉强对抗着体内那道赤瞳留下的阴寒烙印,以及此刻从灵魂深处涌起的、面对未知的恐惧。
汗水混合着血污和冰屑,从他额角滑落,滴在玄冰地面上,瞬间凝结。他强迫自己冷静,侧耳倾听。那声音……似乎不止一个源头?听起来像是某种多足的、体型不小的东西在冰面上拖行。
突然!
声音在距离他们大约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死寂。
绝对的死寂降临。连洞外血沼翻涌的“咕嘟”声似乎也远去了。涵婓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以及帝君兽急促而细微的喘息。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是什么东西在吸气的声响,打破了寂静。紧接着,黑暗中亮起了两点幽绿色的光芒!那光芒冰冷、浑浊,不带一丝情感,如同墓穴中燃起的鬼火,幽幽地悬浮在离地约三尺的高度,正对着涵婓的方向!
涵婓的呼吸瞬间停滞!那两点绿光,是眼睛!某种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生物的眼睛!
“呜——!”帝君兽猛地从涵婓怀中探出头,对着绿光的方向发出一声充满威胁的低吼,额前螺旋独角上的金光骤然亮起,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小灯,勉强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区域。
借着这微弱的光芒,涵婓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
那是一只……难以名状的怪物!它的主体像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浑身覆盖着惨白色粘液的蠕虫,直径足有水桶粗细,长度隐没在金光无法触及的黑暗深处。在它那没有明显五官的头部位置,镶嵌着那两点幽绿的复眼。而在它肥硕躯体的两侧,生长着密密麻麻、如同蜈蚣般的惨白色节肢!那些节肢尖锐而扭曲,支撑着它庞大而湿滑的身躯在光滑的冰面上移动,正是发出“沙沙”声的源头!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它头部下方,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布满细密獠牙的口器,此刻正微微开合,发出“嗤嗤”的吸气声,一股混合着腐败腥气和刺骨寒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冰髓蛭!”涵婓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在北荒流传的、关于极寒洞穴守护者的恐怖传说!这种诞生于万年玄冰深处的妖物,以吞噬冰髓和误入者的血肉为生,其粘液蕴含剧毒,能瞬间冻结血液,节肢锋利如刀,口器能嚼碎最坚硬的冰岩!而且,它们通常是群居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在金光边缘的阴影处,又亮起了两对、三对……足足十几对幽绿的复眼!更多的“沙沙”声从洞穴深处传来!他们被包围了!
前有冰髓蛭群堵截,洞外是赤瞳和那片死亡血沼!真正的绝境!
“吼!”帝君兽似乎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高亢的咆哮!它额头的独角金光大盛,一股源自血脉的威严气息猛地扩散开来!这气息虽然因为它的虚弱而大打折扣,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古老、尊贵的意志,却让离得最近的那只冰髓蛭猛地一僵,幽绿的复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庞大的身躯甚至向后缩了缩。
有效!
涵婓心中一振!帝君兽的血脉威压对这些妖物有压制作用!
他当机立断,猛地将帝君兽高高举起,让它独角的光芒尽可能照亮前方,同时自己紧握猎刀,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对着那僵住的冰髓蛭发出一声模仿野兽般的怒吼:“滚开!”
帝君兽也配合地再次咆哮,金光摇曳,威压如同实质的浪潮般向前推去!
“嘶——!”那只领头的冰髓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似乎被激怒了,又似乎带着一丝忌惮。它庞大的身躯不安地扭动着,幽绿的复眼在涵婓和帝君兽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贪婪与凶残的挣扎。它身后的同类也发出不安的“嘶嘶”声,但摄于那金光的威压,暂时没有一拥而上。
僵持!
金光如同脆弱的堤坝,勉强阻挡着黑暗潮水中蠢蠢欲动的恐怖。涵婓的心脏狂跳,他知道,这僵持不会持续太久。帝君兽的力量正在快速消耗,一旦金光熄灭,或者这些贪婪的妖物克服了血脉压制的恐惧……
冰洞之外,血沼之上。
赤瞳静静地悬浮着,暗红的长袍在无形的力场中纹丝不动。他那覆盖着狰狞兽面面具的脸,微微侧向涵婓藏身的冰洞方向。两点猩红的目光穿透了厚重的玄冰壁障和翻腾的血色泥沼,如同最精准的标尺,牢牢锁定着洞内那个瑟瑟发抖、如同困兽般的少年灵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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