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的风雪,似乎永无停歇。污浊的暗红天幕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涵婓、白羽、金灵童子以及气息趋于平衡却依旧充满压迫感的帝君兽,如同被世界遗弃的孤舟,在茫茫冰原上艰难跋涉。身后,那处被血诏降临、梵天印烙下死亡印记的冰洞,早已在无声的湮灭中化为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如镜的漆黑深坑,如同大地上无法愈合的疮疤,无声地诉说着那超越凡俗力量的恐怖。
涵婓每一步落下,都异常沉重。并非体力不支——金灵本源之力的洗礼已让他脱胎换骨,经脉坚韧,灵力充盈。那沉重感源自灵魂深处。血诏“诛噬君”三个大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上。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那纯粹的、不死不休的死亡意志的灼痛与拉扯。更让他如芒在背的,是那最终浮现的、代表着梵天教终极权柄的扭曲印记——梵天印!它所携带的苍茫古老与深邃邪恶,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啃噬着他的心神,带来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颤栗与无力感。
“父神……痛痛吗?”金灵童子小小的身体悬浮在涵婓肩头,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纯净的金色眼眸里满是担忧。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涵婓神魂上那挥之不去的“烙印”和源自梵天印的压制。他周身淡淡的金色光晕微微波动着,无数玄奥符文流转,试图驱散那无形的阴霾,却收效甚微。那梵天印的层次,似乎超越了他目前的力量。
涵婓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揉了揉灵童柔软的金发:“没事。” 他的目光扫过身边的白羽。她依旧沉默,清丽的脸庞在风雪中显得愈发苍白,眼神深处似乎沉淀着比以往更深的迷雾。冰洞中,当梵天印浮现时她那瞬间的失魂落魄,绝非寻常。还有玄甲那石破天惊的指控……涵婓压下心头的疑虑,现在不是追问的时机。他抬头望向污浊的天空,眉头紧锁:“第二道血诏已出,二十四血将苏醒,这北原……已成真正的绝地。必须尽快与万剑阁汇合。”
“吼……”帝君兽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巨大的头颅转向东北方向,熔金的兽瞳和两只幽冥之瞳同时闪烁了一下,传递出模糊的方向感。它似乎能通过某种血脉或气息的感应,捕捉到远方万剑阁大营的微弱波动。
就在这时!
嗡——!!!
整个北荒苍穹,毫无征兆地再次被一种无法形容的粘稠血色所浸透!这一次的血色,并非宫主血诏出世时的毁灭能量汇聚,而是充满了冰冷、机械、仿佛天道法则本身在运转的……秩序感!
无数由纯粹光与暗构成的、古老玄奥的巨大符文,如同星辰般凭空浮现,在污浊的血色天幕上流转、碰撞、组合!最终,它们汇聚成一面比血谕碑更加庞大、更加威严、横贯了整个天宇的——**天机万象碑**!
冰冷、宏大、不带一丝情感的宣告,如同天道之音,直接响彻在每一个北荒生灵的灵魂深处:
“天榜移位,百强震动!”
“名号:噬君者(涵婓)”
“原位列:二十九”
“现位列:二十八”
“法则加持:地脉共鸣(初悟)、源初守护(初显)”
“名号:冰凰(凌清漪)”
“原位列:二十八”
“现位列:二十九”
“法则加持:极寒凋零(大成)、冰魄涅盘(初悟)”
轰——!
这宣告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涵婓的心口!他身体猛地一晃,并非因为威压,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天榜二十八位?!他取代了那位传说中的“冰凰”?!
“天榜……移位了?”白羽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惊愕。天榜变动并非罕见,但在血灵焚世推进、二十四血将苏醒的当口,涵婓的晋升显得格外突兀和……刺眼!尤其是他取代的,是那位以性情孤傲、实力强横着称的北境女帝——冰凰凌清漪!
“父神!亮亮!”金灵童子却显得异常兴奋,小手指着天幕上那代表着“噬君者”名号的、此刻正散发着比之前更加璀璨光芒的巨大符文,纯净的眼眸里满是崇拜,“父神厉害!”
涵婓却丝毫感觉不到喜悦。他抬头,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代表着“冰凰”名号的符文。只见那原本晶莹剔透、散发着凛冽寒光的符文,此刻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边缘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灰败之气!仿佛蒙上了尘埃。而在其下方,“位列二十九”的字样,如同冰冷的嘲讽,刺痛着所有了解天榜规则之人的神经。
“二十八……二十九……”涵婓低声念着这两个数字,心头的警兆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盖过了晋升的冲击。天榜之争,一步之差,天壤之别!尤其对于凌清漪这等心高气傲、常年盘踞高位的人物而言,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噬君者”挤下一位,这绝非荣耀,而是……奇耻大辱!是足以引发滔天怒火的导火索!
仿佛为了印证涵婓那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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