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混乱的感官碎片中,一个庞大到遮蔽天穹的恐怖轮廓一闪而逝——那是帝君兽!却远比眼前的它更加狰狞、更加古老!它矗立在尸山血海之上,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暗金色的鳞甲上流淌着粘稠的血液,每一片鳞甲下似乎都禁锢着一个痛苦扭曲的残魂,在无声地尖啸!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冰冷威压,如同万丈冰川轰然砸落!涵婓的意识在这威压面前渺小如尘埃,瞬间被冻结、碾碎!这绝非生灵所能承载的记忆碎片!这是帝君兽血脉深处,烙印着无尽杀戮与毁灭的古老印记!
“呃啊——!”涵婓猛地从这恐怖的幻象中挣脱,发出一声短促而沙哑的痛呼,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意识如同溺水者般挣扎着浮出水面。
手腕处传来的尖锐刺痛将他拉回现实。帝君兽依旧死死咬着他的手腕,贪婪地吞咽着涌出的鲜血。但涵婓清晰地感觉到,那疯狂倒灌而入的冰冷寒流正在减弱,如同退潮。
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而强大的力量感,却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干涸的经脉中悄然萌动!这股力量冰冷、粘稠、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与他自身那被蛊毒焚烧后虚弱不堪的灵力截然不同。它沿着被撕裂的血管悄然蔓延,所过之处,那因蛊毒和撕咬而破损的经络、肌肉,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修复、弥合!细密的肉芽在冰冷的能量催动下疯狂滋生缠绕,带来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麻痒。
更令他惊骇的是,在这股冰冷力量的源头——他与帝君兽血脉相连的伤口处,一种诡异的联系正在建立。他仿佛能模糊地“感觉”到帝君兽那狂躁混乱的意志洪流,充斥着嗜血的欲望和对某种无形束缚的滔天愤怒。那愤怒并非针对他,而是指向一个更遥远、更模糊的存在,带着刻骨的恨意。同时,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求生本能,也顺着这联系传递过来,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死死地纠缠着涵婓的生命气息。
这就是…血契?一种以血为媒、以命相连的古老契约?涵婓心头剧震,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帝君兽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异变的链接。它吞咽的动作猛地一顿,暗金瞳孔中翻腾的暴戾被一丝极其罕见的茫然和惊疑短暂取代。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困惑而低沉的呜咽,庞大的头颅微微晃动了一下,利齿稍稍松脱了一瞬。就是这一瞬!
涵婓眼中厉色一闪!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趁着帝君兽那刹那的松懈和自身经脉中那股新生的、冰冷力量的涌动,他完好的左手五指瞬间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残存的、未被蛊毒完全焚毁的灵力,混合着那股新生的冰冷能量,毫无保留地在他拳锋上凝聚!
“滚开!”一声凝聚了所有痛苦、恐惧和愤怒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
拳头带着一抹微弱的、却异常凝练的冰蓝与淡金交织的光芒,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砸在帝君兽的鼻吻侧面!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开!力量碰撞的瞬间,一股冰寒的气流和灼热的气浪同时爆开,吹得地上的灰尘和碎草四散飞扬!
帝君兽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吼,庞大的头颅被这股爆发性的力量砸得猛地偏向一侧!钳制着涵婓手腕的利齿终于彻底松脱!
涵婓只觉手腕一轻,那深入骨髓的撕扯剧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伤口处一阵阵撕裂般的余痛和诡异的麻痒。他顾不上细看,身体借着挥拳的反冲之力猛地向后翻滚,后背再次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尘土簌簌落下。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般起伏,左手死死按住右手腕上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粘稠温热的鲜血依旧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滴落在灰尘里,晕开一朵朵暗红的小花。
帝君兽被这一拳打得踉跄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它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鼻吻侧面被击中的位置传来清晰的痛感,几缕暗红色的血液从鼻孔中缓缓淌出。它那双暗金色的竖瞳死死盯住缩在墙角的涵婓,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被冒犯的狂怒、嗜血本能未得满足的焦躁、对那突然爆发的冰冷力量的困惑,以及…一丝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那刚刚萌芽的血契羁绊的迟疑。它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威胁性的低吼,粗壮的尾巴烦躁地扫过地面,刮起一片尘土。它前爪刨地,锋利的爪尖在青砖上留下深深的刻痕,身体微微低伏,肌肉紧绷,似乎随时准备再次扑击,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扯着,无法真正发动。
空气仿佛凝固了。浓重的血腥味、尘土味和野兽的腥臊气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狭小的空间里。一人一兽在血月残光下无声对峙,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低吼是唯一的声响。刚刚建立的脆弱血契如同风中蛛丝,连接着彼此,传递着混乱的感知和汹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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