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巨大的岩洞中跳跃,将扭曲的人影投在嶙峋的石壁上,发出噼啪的轻响。洞外的饕餮荒原,风沙依旧在怒号,仿佛无数怨魂在呜咽。洞内,气氛却比外面的寒风更冷,更压抑。
史磊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闭目养神。手背上,那枚新生的火焰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烫,如同一个隐秘的烙印,也像一颗不安跳动的心脏。体内,那股源自毕方的、温暖而活跃的奇异能量仍在缓缓流淌,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与远处荒原上残留的火焰余烬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并非简单的火焰操控,更像是一种……沟通?一种与火、与那只悲愤巨鸟建立起的、难以言喻的联系。
“喂!那边装死的少爷!”
一个粗鲁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史磊睁开眼,看到白天那个被毕方火星溅到手臂的佣兵正被人搀扶着走过来。他叫“疤脸”,因为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划到嘴角。此刻,他裸露的左臂上,焦黑的布料下,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水泡和溃烂的皮肉,散发着焦糊和腐坏混合的难闻气味。剧痛让他的脸扭曲得更加可怖。
“疤脸哥让你给瞧瞧!白天那火……是你弄灭的!赶紧的!”搀扶他的佣兵,一个瘦猴似的家伙,语气凶狠,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瞄着史磊的手背。
洞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凯恩坐在篝火另一边,抱着他那把粗大的霰弹枪,看似在擦拭,实则鹰隼般的眼睛牢牢锁定着史磊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史磊沉默地站起身,走到疤脸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掌心摊开,覆盖在距离那溃烂伤口上方几寸的空气中。意念集中,手背上的火焰印记悄然亮起,不再是攻击时的炽烈狂暴,而是流淌出一种温润如暖玉般的、带着淡淡金芒的红光。
疤脸下意识地想缩手,却被史磊另一只手稳稳按住手腕。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如同最温和的泉水,透过空气,缓缓渗入他灼痛刺骨的伤口。疤脸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不是痛苦,而是极度的舒适!那深入骨髓的灼烧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的麻痒感。在周围佣兵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狰狞的水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溃烂的边缘开始收敛,焦黑的死皮下,隐隐透出新肉的粉红光泽!
“嘶……真他娘的……神了……”疤脸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手臂的变化,脸上的痛苦和凶狠被难以置信的茫然取代。
这一幕,让洞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看向史磊的目光,恐惧中掺杂了更多复杂的东西——敬畏?贪婪?还是更深的忌惮?
“哼,雕虫小技。”凯恩的声音冷冷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他放下霰弹枪,拿起一个脏兮兮的皮囊,拔开塞子,一股浓烈刺鼻、带着奇异辛辣和淡淡腥甜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篝火的烟味和伤口的焦糊气。他灌了一大口,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随即站起身,拎着酒囊走到史磊面前。
“小子,有点门道。”凯恩将酒囊递过来,酒液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来一口?‘星尘荆棘’,荒原上最好的东西,能驱寒,更能……壮胆!”
史磊闻到那股奇异的腥甜味,胃里一阵翻腾。这酒气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他本能感到厌恶的冰冷腥气——和之前捏碎的那枚蛇鳞散发的气息,隐隐相似!他强压下不适,面无表情地推开酒囊:“谢了,我不喝酒。”
凯恩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行!有骨气!老子就欣赏有骨气的!”他收回酒囊,自己又灌了一大口,暗紫色的酒液顺着他的胡茬滴落,在破旧的皮甲上洇开深色的痕迹。“白天说的事,老子没忘!昆仑镜……”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浑浊的眼睛紧盯着史磊的反应,“……就在磐石城邦!具体在谁手里……嘿嘿,到了地方,老子自然告诉你!”
他晃了晃酒囊,转身走向洞口方向,对着守夜的佣兵粗声吩咐了几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史磊听见:“……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这少爷可是咱们的‘贵人’!一根汗毛都不能少!谁敢打歪主意,老子把他剁碎了喂沙虫!”
这话听起来像是保护,但在史磊耳中,却比洞外的寒风更冷。凯恩的贪婪和算计,如同毒蛇的信子,清晰可见。所谓的“保护”,不过是确保他这件“活体宝物”能完好无损地交到磐石城邦的“上面”手里。
后半夜,风沙似乎小了些。史磊毫无睡意,倚靠着冰冷的岩石,借着篝火的微光,再次从贴身衣袋的缝隙里,捻出几粒白天收集到的、更细小的幽暗鳞片。他将它们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面上,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火焰印记的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触碰那些鳞片。
“嗡……”
鳞片接触到那温暖能量的瞬间,竟然发出极其微弱的共鸣震颤!一股更加清晰的、冰冷、滑腻、带着剧毒和阴森感的腥气被激发出来,虽然微弱,却让史磊瞬间头皮发麻,体内的毕方之力也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排斥的躁动。这绝不是普通蛇类的鳞片!其中蕴含的某种……冰冷的、充满侵略性的生命能量,与毕方那纯粹炽热的火焰之力,如同水火,截然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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