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带着少女特有的莽撞和热情,完全无视了朝幽叶紧闭的双眼和偏过去的头。
滚烫的水汽猛地扑在朝幽叶干裂的唇瓣和鼻尖上,带着灼人的温度。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猛地睁开眼!
紫罗兰色的眼瞳因为虚弱和高热而显得有些涣散,里面盛满了巨大的疲惫、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愕,以及……更深的、想要将自己彻底藏起来的狼狈。
“我……” 他试图开口拒绝,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不许拒绝!” 花浸月却像个小霸王,板起那张甜美的小脸,灰蓝色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被宠爱少女的娇蛮。
“我哥哥说了,不吃饭病就好不了!快喝!不然我就一直举着!” 她说着,真的固执地将冒着热气的杯子又往前凑了凑,滚烫的水几乎要碰到朝幽叶的嘴唇。
朝幽叶看着眼前这双近在咫尺的、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灰蓝色眼眸,看着她小脸上那认真到近乎执拗的“关心”,感受着唇边那灼热的水汽……
一种极其陌生的、混杂着无力感和一丝微弱暖意的复杂情绪,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他冰冷绝望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小的涟漪。
抗拒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身体的本能在那点微弱暖意的诱惑下,最终压倒了灵魂深处的自毁倾向。
他极其艰难地、微微张开了干裂的唇。
花浸月眼中立刻闪过胜利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像喂小动物一样,将杯沿轻轻抵在朝幽叶唇边,一点一点地倾斜杯子。
温热的水流缓缓注入他干渴的口腔。
水温有点烫,但对于极度缺水的喉咙来说,却如同甘霖。
朝幽叶本能地小口吞咽着,温热的水流顺着食道滑下,暂时缓解了那火烧火燎般的干渴和胃部的绞痛。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脆弱的蝶翼,微微颤抖着,承受着这被迫接受的、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一杯水很快见了底。花浸月满意地看着空了的杯子,小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
“这才对嘛!” 她放下杯子,立刻又拿起那碟蛋糕,叉起一块带着大颗草莓的蛋糕,再次热情地递到朝幽叶嘴边,“来!吃点蛋糕!可甜了!”
甜腻的奶油香气直冲鼻腔。朝幽叶看着那勺几乎要怼到自己脸上的蛋糕,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他下意识地皱眉,偏过头,无声地抗拒着。
“不行!必须吃!”
花浸月的小脾气上来了,她干脆在床边的地毯上盘腿坐下,一副打持久战的样子,举着蛋糕叉子,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朝幽叶,充满了“你不吃我就不走”的坚定。
“我哥做饭可好吃了!但他早上在给你煮很苦的药!你吃完蛋糕才能喝药!不然苦死你!”
她用一种吓唬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小脸上却满是认真。
朝幽叶被她这幼稚又执着的“威胁”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面对夜清流冰冷的分析,他尚能筑起心墙。
可面对花浸月这纯粹到近乎蛮横的关心,他所有的防御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他就像一个被剥光了所有坚硬外壳的蚌,被迫暴露在并不刺眼、却让他无所适从的晨光下。
他疲惫地闭上眼,再次微微张开了嘴。算了……随她去吧。
花浸月立刻像中了奖一样,开心地把那一大块甜腻的蛋糕送进了朝幽叶嘴里。
浓郁的奶油和草莓的酸甜瞬间在口腔里炸开,甜得发齁,对于味觉迟钝的病人来说,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强烈的味觉刺激和……一种久违的、属于“活着”的、不那么痛苦的滋味。
朝幽叶机械地咀嚼着,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胃部的空虚感似乎被强行填塞了一点。
身体依旧沉重疲惫,灵魂依旧浸泡在冰冷的罪孽感中,但至少……这一刻的甜腻和温暖,是真实的,是此刻的。
花浸月看着他终于吃下蛋糕,小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她又叉起一块,准备继续喂。
就在这时,客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夜清流站在门口。他显然刚结束晨间的“工作”——或许是在书房处理文件,或许是在分析数据。
他换下了家居服,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和深灰色羊绒背心,身形挺拔,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冽气息。
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遮住了灰蓝色眼眸深处的情绪。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盘腿坐在地毯上、举着蛋糕叉子、一脸“邀功”表情的花浸月身上,然后又扫过床上闭着眼、被迫接受投喂、脸色依旧灰败却似乎少了点死寂的朝幽叶。
最后,落在了床头柜上那碗一动未动的冷粥和旁边空了的马克杯上。
夜清流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他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了进来,步伐沉稳无声。
花浸月看到哥哥,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举起蛋糕碟子:“哥哥!朝哥哥他喝水了!也吃蛋糕了!我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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