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家庞大的废墟如同一具被掏空内脏的钢铁巨兽,在昏沉的天光下沉默地匍匐着。断裂的钢筋狰狞地刺向天空,破碎的玻璃反射着支离破碎的光影。在这片死寂的坟场里,无数残存的监控探头,如同巨兽尚未闭合的冰冷复眼,无声地记录着闯入者的一举一动。
龙天坐在远离废墟的临时指挥中心内。面前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分割成数万个闪烁的监控画面,如同蜂巢般密集。数据流如同无声的瀑布倾泻而下。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跳跃,瞳孔倒映着高速滚动的影像——32倍速。
时间在这里被压缩,被拉长。十分钟,在常人眼中不过弹指一瞬,对他而言,却足以完成一场对数千考生灵魂的无声扫描。他的目光,是手术刀,是探针,精准地切入每一个移动光点背后的意图。
目标只有一个:找出那个名为“凤九皇”的内鬼。
筛选逻辑,冰冷而高效。
走武道路线的考生,目标纯粹得如同初生的野兽。十岁的少年,身体里奔涌着过剩的精力,眼神里燃烧着未经世事的兴奋与莽撞。
他们的行动轨迹清晰而直接:冲入废墟,用拳头砸开障碍,用脚丈量每一寸可能的战场。搜索建筑,评估环境,警惕潜在的对手……所有行为都指向那个最原始、最强烈的欲望——活下去。心思简单,写在脸上,刻在动作里。
走智谋路线的考生,则像投入浑浊池塘的墨鱼。情报显示内鬼走的是武路?那正好。真正的“智者”们早已将身形与气息融入了这片钢铁森林的阴影。
他们寻找着最完美的藏身点,如同幽灵般消失在监控的死角;或者,像蜘蛛一样,在废墟的节点悄然布下无形的网,试图掌控全局,成为幕后的操盘手。
阴险,狡诈,八百个心眼子在暗处无声运转。他们的眼神是深潭,动作是谜语。在龙天眼中,这些“智者”几乎不需要额外辨别——他们与“武夫”们的区别,如同黑夜与白昼般分明,只需惊鸿一瞥。
幸好。龙天指尖划过冰冷的控制台。这场考试的核心规则,天然地偏袒着那些肌肉发达的“武夫”。力量被压制,但初始的武力值依然如同孩童手中的利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精妙的算计也脆弱如纸。一个重伤状态的“武夫”,也足以一拳碾碎自以为是的“智者”。
排除法如同精密的齿轮,咔哒作响,最终将焦点锁定在几个模糊的身影上。
然后,是凤九皇。
当龙天的目光真正落在他身上时,一种冰冷的确认感如同电流般窜过脊椎。就是他了。
那眼神不对。
太亮了。不是“武夫”们那种因新奇和力量而燃烧的炽热,也不是“智者”们深藏算计的幽光。那是一种……近乎狩猎者的兴奋与笃定。他在废墟中穿行,步伐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
他警惕,却并非为了自保;他观察,却更像在评估猎物。他极力掩饰着那份渴望——那份渴望并非“活下去”,而是“找到人”,甚至是“做点什么”的躁动。尽管他试图将这份异样埋藏在谨慎的表情之下,但在龙天那双洞穿人心的眼睛前,如同白纸上的墨点,无所遁形。
龙天没有立刻动手。他只是静静地观察,如同研究培养皿中的奇异菌落。解析凤九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推演他每一个动作背后的动机。十分钟,如同漫长的默片。
结论浮出水面,却让龙天感到一阵荒谬的……无语。
“哦,只是想看看这一届考生的实力吗?”
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中心里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更深的、被压抑的怒火。他耗费心力,调动资源,在数万个画面中锁定目标,像最耐心的猎手潜伏……结果猎物的目的,竟如此“单纯”?单纯到近乎愚蠢!
(费尽心机潜入此地,冒如此大的风险,竟只是为了……观光?为了满足那点无聊的好奇心?恕我无能,无法理解这种脑回路。
从未见过如此愚钝之人!这绝佳的机会……最不济,也该是制造混乱,葬送这一届所有考生,摸清所有人的弱点死穴;更进一步,就该是伺机渗透,从内部瓦解整个龙家的根基!这才是内鬼该做的事!)
一股无名火在龙天胸腔里闷烧。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压下翻腾的烦躁。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恢复一片漠然的深潭。情绪是奢侈品,他负担不起。
指尖在控制台上划过,激活了预设的指令。
目标:凤九皇。
手段:废墟本身的“馈赠”。
当凤九皇的脚踏上一处看似寻常的、覆盖着锈蚀金属板的区域时,龙天悄然提升了该区域深处,几根本应彻底报废、缠绕如乱麻的电缆的电压。过载!强制激活!要么制造致命的漏电陷阱,要么直接引发能量核心殉爆,将那区域连同凤九皇一起送上天。
同时,几处隐藏在废墟承重结构夹缝中的防御性自动武器被悄然唤醒。等离子切割射线发生器发出低沉的充能嗡鸣,幽蓝的光芒在炮口凝聚;量分子充能光射线的发射轨道,锁定了凤九皇移动路径上的一个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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