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苏瑶住处的台灯在旧木桌上投下昏黄光晕。
她跪坐在地毯上,将从包里倒出的文件一张张摊开——许家破产案的法院传票边缘泛着毛边,船票背面的蓝墨水字迹被她用放大镜反复确认过七遍,连婴儿照背面模糊的"许家遗孤"四个字都被她用铅笔轻轻描深。
"叩叩叩。"
门环响动的瞬间,她指尖的文件"啪"地落在许国华的签名上。
苏瑶迅速将所有纸张收进皮质公文包,起身时珍珠吊坠撞在桌角,暗格里母亲的照片跟着晃了晃。
她理了理睡裙领口,透过猫眼看见张律师微驼的背影,这才拉开门。
"苏小姐。"张律师摘下圆框眼镜擦拭,镜片上蒙着夜雾,"您要的许家资产转移路径图,我让助理标了三种颜色。
红色是明账,绿色是海外信托,蓝色......"他顿了顿,从公文包取出一沓更厚的资料,"是林氏这些年通过许家码头洗钱的流水。"
苏瑶接过时,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折痕——显然被反复翻阅过。
她在沙发上坐下,将两沓文件并排摊开:"张律师,这些能成为谈判筹码吗?"
"筹码?"张律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突然锐利,"苏小姐,您该想的不是谈判,是绞杀。
林氏能让许家在三天内破产,就能在三小时内销毁这些证据。"他抽出那张写着"许家码头必取之"的副本,"但这份亲笔批注不同,林禹的字迹鉴定我找了三个专家,确认无误。"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的"明远号"墨迹里。
三天前她在巷口写下的字已经晕染成浅蓝,像块洗不掉的疤。"许绾绾呢?"她突然问,"您说她是隐患。"
"许家唯一的直系后代。"张律师翻开自己带来的档案,抽出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许国华失踪前三个月,他妻子在香港生下女儿。
当年林氏买通医院,把出生证明改成了'弃婴'。"他推过照片,"您收到的婴儿照,是许夫人临终前托人寄的。"
窗外传来野猫的尖叫。
苏瑶盯着照片里皱巴巴的婴儿,喉结动了动:"所以她潜伏在林禹身边......"
"不是潜伏。"张律师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林禹三年前就知道她的身份。
您看到的船票,是1981年'明远号'的头等舱票——那天许国华带女儿乘船去香港,船沉了。"他指了指船票背面的名字,"林禹也在船上。"
苏瑶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母亲曾说过那个暴雨夜,说父亲攥着船票冲进暴雨,说"明远号"沉没时江面上浮着婴儿的哭声......
"叩叩叩——"
这次的敲门声比之前轻,带着股刻意压抑的急切。
苏瑶和张律师对视一眼,她将所有文件塞进沙发底下的暗格,张律师则抄起茶几上的茶杯,作势要续水。
透过猫眼,她看见穿墨绿呢子大衣的女人。
路灯在她发梢镀了层冷光,正是许绾绾——林禹身边那个总捧着红茶的女秘书,此刻大衣下摆沾着泥点,右手插在口袋里,像是握着什么。
"苏小姐。"许绾绾抬头时,眼尾的泪痣在夜色里忽明忽暗,"能借一步说话吗?"
苏瑶打开门,冷空气裹着湿冷的江风灌进来。
许绾绾跨进门的瞬间,张律师已经拎着公文包站到玄关:"我去买些醒酒汤。"他朝苏瑶使了个眼色,关门时特意留了条缝。
"坐。"苏瑶指了指沙发,自己却站在离窗户更近的位置。
许绾绾坐下时,大衣口袋里掉出个金属物件——是林禹常用的袖扣,刻着林家的船锚标志。
她弯腰捡起,指尖在袖扣上摩挲:"苏小姐知道我是谁。"
"许家的女儿。"
许绾绾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锈铁味的苦涩:"林禹也知道。
三年前他在慈善晚会上看到我,当场让人查了我的祖籍、血型、胎记。"她掀起左边衣袖,小臂内侧有个月牙形疤痕,"和许夫人当年的产检记录一模一样。"
苏瑶靠在窗台上,能听见楼下张律师和卖夜宵的阿婆寒暄的声音。"所以你留在他身边?"
"搜集证据。"许绾绾从包里掏出个U盘,"他书房的保险柜密码,办公室的监控死角,还有这三年来所有见不得光的合同副本。"她把U盘推到茶几中央,"我要和你联手。"
"条件?"
"事成之后,许家码头归我。"许绾绾的手指叩了叩船票,"那是我父亲用命换的。"
苏瑶盯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想起林禹说"许家码头必取之"时的狠戾。
她弯腰捡起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许绾绾的体温:"我答应。"
许绾绾起身时,大衣下摆扫过沙发缝,露出一截银色刀柄——是把防身用的水果刀。
她扣好大衣纽扣,走到门口又回头:"苏小姐,林禹今天让人查了唐婉仪的账户。"她笑了笑,"他怀疑身边有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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