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苏瑶站在试衣镜前,指尖抚过香云纱旗袍的盘扣。
镜中女子眉峰微挑,眼尾的胭脂晕染得极淡,却让原本温婉的轮廓多出几分锋锐——这是她特意让造型师调的“宣战色”。
床头柜上的闹钟跳成六点零五分,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明远的消息:“礼堂安保加了三重,记者证全对过三遍,您放心。”她对着镜子扯出个弧度精准的笑,将父亲的旧怀表塞进胸针暗格。
金属贴肤的凉意顺着锁骨蔓延,像根细针扎在心脏上——0731,父亲出事那天的日期,今天,她要让所有谎言在这四个字前碎成渣。
九点五十分,丽兹酒店礼堂的水晶灯突然大亮。
苏瑶踩着细高跟踏上讲台时,闪光灯连成一片,像下了场银亮的雨。
“苏小姐!有传言说您成立新公司是为了脱离林氏,是否属实?”第一排举着话筒的财经记者声音发颤。
她垂眼扫过台下,在第三排左数第三个位置顿住——那是林氏公关部的人,此刻正攥着录音笔,指节发白。
“林氏是优秀的企业。”苏瑶的声音像浸过温水的丝绸,“但我苏瑶,从不是谁的附属品。”她抬手示意,陆明远捧着红色文件夹走上台,“今天宣布成立的‘云起投资’,将专注于电子科技、生物医药这些新兴领域。至于是否与林氏分道——”她忽然抬眼,目光穿透人群落在墙上的林氏LOGO上,“商业世界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目标。”
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角落里有相机“咔嗒”掉在地上,苏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三年前她以“沈清欢替身”身份接近林禹时,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站在这里,把“林禹”两个字踩在脚下。
林禹是在新闻发布会进行到十分钟时摔了文件的。
他站在二十八层的落地窗前,西装肩线被攥出褶皱,屏幕里苏瑶的脸还在笑着:“云起的第一笔投资,会给一家研发半导体材料的小公司——”
“废物!”他反手将平板砸向墙面,玻璃碎片溅在助理脸上,“三天前你们还说她在筹备慈善晚宴,现在告诉我她要抢林氏的新赛道?”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低头看表。
市场部总监喉结动了动,刚说出半句“可能是我们低估了——”就被林婉的笑声打断。
林婉正转着翡翠耳环,指甲上的碎钻在灯光下刺目:“哥,跟一群只会看报表的木头生什么气?”她起身走到林禹身边,香水味裹着算计飘过来,“要对付苏瑶,得用女人的办法。我约她下午三点在百乐门喝咖啡,保证让她把藏着的尾巴全露出来。”
林禹的指节抵着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
三年前他在码头捡到浑身湿透的苏瑶,她缩在他风衣里说“我像您的白月光”时,眼睛亮得像星子;三个月前他在书房撞见她偷拍财务报表,她举着防狼喷雾说“我要查我爸的死因”时,声音抖得像片叶子。
可现在屏幕里的她,连眼尾的弧度都带着刀。
“随你。”他突然扯松领带,转身走向酒柜,“但别玩过界。”
林婉的高跟鞋声在门口停住,她侧头看了眼还在冒烟的平板,唇角勾起——哥到底还是在意的,否则不会连苏瑶戴了什么胸针都要让助理截图发过来。
百乐门的爵士乐从留声机里淌出来时,苏瑶正用银匙搅着蓝山咖啡。
玻璃窗外的法桐叶筛下光斑,落在她胸针上,将“0731”四个数字映得发亮。
“苏小姐好雅兴。”林婉的声音从背后飘来,香水味比上午更浓,“我哥在会议室摔了三个杯子,您倒还有心情喝下午茶?”
苏瑶没回头,直到服务生拉椅子的声响响起,才抬眼:“林小姐特意约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林婉的指甲敲了敲瓷杯:“我是替我哥不值。三年前你哭着说‘我像沈清欢’,现在翅膀硬了就踩他?你真以为他当初留你,是因为你像谁?”她忽然倾身,项链上的珍珠几乎要碰到苏瑶的下巴,“他是可怜你!可怜你爸是个被追债到跳楼的废物——”
“叮”。
苏瑶的指尖轻敲胸针,金属声盖过了林婉的话。
她望着对方骤缩的瞳孔,笑得像春寒未褪时的梅花:“林小姐知道0731是什么日子吗?”她顿了顿,“那天晚上十点,林氏旗下的货轮刚好靠岸——而我爸的货车,在码头附近翻进了黄浦江。”
林婉的脸刷地白了。
她抓着手包的手背青筋凸起,站起身时撞翻了糖罐:“你以为靠这些捕风捉影就能——”
“林小姐慢走。”苏瑶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对了,云起的法务部最近在整理航运事故档案,您说要是让媒体知道,林氏这十年有七次‘意外’都跟我爸的货车路线重叠……”
玻璃门被甩上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苏瑶望着林婉仓促的背影,将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甜的,她明明要的是不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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