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得比往常快。
苏岐踩着青石板往下走,鞋尖却突然陷进松软的腐叶里。
"阿岐?"谢知秋的声音带着疑惑。
她抬头,山脚下早市的吆喝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枯枝在头顶交缠成网,腐木气息裹着浓重的阴气往鼻腔里钻。
方才还清晰的山路,此刻竟变成了一条被野藤绞住的羊肠小道,两侧的树影里浮着若有若无的青灰色雾气。
"我们......没在原来的山上。"苏岐后颈的淡金纹路微微发烫,这是灵脉对异常气机的反应。
她攥紧谢知秋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脉门处跳动的灵息——比昨日强了三分。
"你看。"谢知秋蹲下身,指腹擦过一块凸起的岩石。
石面上刻着半枚残缺的符纹,暗红痕迹已经发黑,"这是血煞门的锁魂咒。"他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雾里,"当年灭门夜,我躲在柴房梁上,看见他们在院墙上刻的就是这种纹路。"
苏岐的呼吸一滞。
她翻出腰间的玉珏,内侧的小字在阴雾里泛着微光,系统提示音却突然嘈杂起来:"灵脉共鸣功能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阿岐!"谢知秋突然抓住她的肩膀。
他的掌心沁着冷汗,"我灵脉......好像通了点。"少年掀起衣袖,腕间原本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灵脉线,此刻竟泛起了浅青色的光,"方才在幻境里,你说蛊虫融入血脉......是不是这些蛊......"
林间忽然响起细若蚊蝇的低语。
像是无数人凑在耳边念诵咒文,又像是指甲刮过青铜的刺耳声响。
苏岐的瞳孔骤缩——这是诡道聚怨时的"阴语",怨气凝到一定程度才会显形出声。
"来得倒快。"她扯着谢知秋退到树后,指尖摸到药囊里的赤焰草粉。
草粉是她用晨露调和过的,本打算给奶娘敷疮,此刻倒成了最好的引火物。
黑影从雾里渗出来时,谢知秋的锁魂铃先动了。
青铜铃身震得嗡嗡作响,铃舌撞在内壁上,荡开一圈圈金光。
为首的男人穿件褪色的血红色道袍,左脸有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伤疤,正是苏岐在奶娘临终前碎梦里见过的——血煞门的厉无痕。
"小杂种命倒硬。"厉无痕的声音像锈了的刀刃,他盯着苏岐后颈的淡金纹路,"当年在青囊宗山门外,老子砍了你爹十三刀,你娘抱着你往密道跑的时候,那小模样跟现在倒有几分像。"他舔了舔嘴角,"不过再硬的骨头,也该碎在邪婴境的手里了。"
血煞锁链破空而来时,苏岐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锁链前端是三枚带倒刺的青铜钩,钩尖泛着幽蓝的光——这是用生魂祭炼过的"锁命钩",勾住皮肉就能抽离生魂。
她没躲。
右手猛地攥住药囊口,一把赤焰草粉扬向空中。
新觉醒的灵脉在体内翻涌,淡金色的光顺着指尖钻进草粉里。
草粉遇怨则燃,瞬间在锁链必经之路上炸开一片火海。
药火是清冽的苦香,不像诡火那样蚀骨,却能烧得怨魂发出尖啸。
厉无痕的锁链被烧得通红,他吃痛松手,左手腕的血珠溅在腐叶上,滋滋冒起青烟。"你他妈用的什么邪术?"
"医道。"苏岐的声音比药火更烫,"治你这种邪祟,正好。"
谢知秋的锁魂铃突然拔高了声调。
他闭着眼,指尖在铃身上快速叩击,那是青囊宗秘传的"归魂引"——通过灵脉共振扰乱对方气机。
厉无痕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是被搅乱了施法节奏。
"好啊,你们倒会配合。"厉无痕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的皮肤下有团黑影在蠕动。
他掐了个诡诀,那黑影"砰"地破体而出——是头浑身裹着腐肉的怨尸兽,眼眶里的鬼火绿油油的,獠牙上还挂着半块带血的碎布。
苏岐体内的蚀心蛊虫动了。
那些淡金色的小虫子从她后颈的纹路里钻出来,像金线似的缠上怨尸兽的四肢。
怨尸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鬼火在虫群的啃噬下逐渐熄灭。
"你用死物杀人。"苏岐往前走了两步,蛊虫顺着她的指尖爬向怨尸兽的天灵盖,"我用活物治人。"
最后一只蛊虫钻入怨尸兽眉心的瞬间,那怪物像被抽干了所有怨气,"轰"地塌成一堆烂泥。
厉无痕的脸白得像张纸,他倒退两步,突然瞥见苏岐腰间露出的一角玉牌——青囊令在阴雾里泛着温润的光,刻着的"青囊"二字清晰可见。
"不可能......"他的声音发颤,"青囊宗早该被灭门了!
你......你是余孽?"
苏岐低头看向腰间。
那枚玉令不知何时从怀中滑了出来,在她心跳的节奏里微微发烫。
幻境里那个穿青囊长袍的身影突然浮现在脑海,他说"青囊不灭,医道不熄"时的语气,此刻竟和她血脉里的共鸣重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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