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山林时,苏岐的指尖还抵在针囊上。
那丝若有若无的蛊虫波动像根细针,正往她后颈里钻。
"阿岐?"谢知秋的声音带着担忧。
他注意到她绷紧的肩线,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东边渐暗的山林,只看到风卷着松针簌簌落下。
苏岐没有立刻回答。
她闭了闭眼,记忆突然翻涌——三年前在玄九诡阵里,那只啃食生魂的蚀心蛊也是这样的气息,腥甜里裹着腐锈味,像被碾碎的血珠混着烂泥。
当时她被诡雾迷了眼,奶娘为护她挡下蛊虫,心口那团黑血至今还烙在她梦里。
"是蚀心蛊。"她开口时喉咙发紧,"和玄九身上的一模一样。"
谢知秋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他想起半月前玄九被他们联手斩杀时,那蛊虫从玄九七窍钻出的惨状,当时他们都以为血煞门余孽已尽,却不想......
"跟我来。"苏岐突然转身往灵泉方向走。
泉边新长的药花被暮色染成青紫色,她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泉边湿土——那里,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蛊虫正蜷缩在苔藓里,半透明的壳上刻着暗红纹路,像朵扭曲的血莲。
"血煞门的印记。"苏岐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认得这纹路,当年灭门之夜,血煞门门主的玄铁令牌上就雕着这样的血莲。
谢知秋俯下身,借着暮色看清那纹路,后颈泛起凉意:"他们......没死透?"
"可能从来就没断过根。"苏岐的声音冷得像冰棱,"甚至可能......就在我们之中。"
山风突然卷起几片药叶,打在谢知秋脸上。
他望着苏岐紧绷的下颌线,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她抬手止住。
"三日后,我要重启医魂共鸣仪式。"苏岐站起身,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收拾药篓的医修们,"放出消息,就说我要借助仪式唤醒青囊宗的灵脉核心。"
"你是要引蛇出洞?"谢知秋立刻反应过来。
他知道医魂共鸣仪式需要主持者暴露灵脉波动,是最容易被诡道盯上的破绽。
"迷神草撒在遗迹外围,镇魂粉掺在烛油里。"苏岐从怀中摸出个小布包,"你假装主持仪式,我藏在祭台下方的暗格里。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别露出破绽。"
谢知秋接过布包时,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这是常年握针留下的。
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暗火,突然想起她常说的那句话:"医道不是菩萨,该动刀时就得见血。"
"好。"他应得干脆,指尖却悄悄攥紧了布包。
三日后的深夜,月被乌云遮去大半。
祭台四周点着九盏青铜灯,烛火在风里摇晃,将谢知秋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站在祭台中央,手按在刻着"青囊"二字的玉牌上,按照苏岐教的法子,缓缓运转灵脉——说是主持,实则只是虚张声势,真正的灵脉波动早被迷神草搅成了乱麻。
苏岐藏在祭台下方的暗格里,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暗格的缝隙里漏进微光,刚好能看见祭台周围的动静。
迷神草的甜香混着镇魂粉的苦,在空气里织成张网——这是她用三个月时间调配的,专门针对诡道控魂术的药阵。
子时三刻,风突然停了。
苏岐的耳尖微动。
她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像猫爪挠过青石,从遗迹西北角传来。
接着,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来,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正是三日前还在帮着整理药圃的医修李昭阳。
"李师兄?"谢知秋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你怎么来了?"
李昭阳没有回答。
他的眼珠泛着青灰,直勾勾盯着谢知秋手中的玉牌,脚步机械地往前挪。
苏岐注意到他袖口渗出黑血,那是蛊虫啃食经脉的痕迹——和玄九死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小心!"谢知秋后退半步,声音里带了丝慌乱。
这声"小心"像根引线。
李昭阳突然暴起,指尖弹出三根黑针,直取谢知秋咽喉。
与此同时,他心口鼓起个青紫色的包,里面传来细碎的爬动声——是蚀心蛊核要爆了。
苏岐的银针早已在指间蓄势。
她算准李昭阳出手的时机,从暗格里窜出,脚尖点着祭台边缘借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
三根银针破空而去,分别刺入李昭阳的命门、神庭、风府三穴。
"啊——"李昭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踉跄着摔倒在地,心口的鼓包裂开道缝,一只拇指大的蛊虫挣扎着要钻出来,却被银针上的药气灼得滋滋冒黑烟。
"定!"苏岐甩出最后一根针,精准钉在蛊虫头部。
那虫立刻瘫成团烂泥,李昭阳的眼珠也终于有了焦距。
他望着苏岐,突然哭出声:"苏姑娘......他们逼我......说我是活祭品,说不这么做就杀我全家......"
"谁?"苏岐蹲下身,按住他的手腕查探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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