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急忙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含着泪道：“孩儿在。”
长孙无垢眼神空洞，脸上却浮现出微笑：“你年少老成，如今也是成熟稳重。从八岁起就没有让母后操过什么心。”
李承乾流着泪道：“孩儿能有今天，全赖母后庇佑。孩儿小时顽劣，无论做错什么，母后都能为孩儿善后。这让孩儿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敢放胆去做，因为孩儿知道孩儿身后有父皇和母后...........”
长孙无垢微笑着打断了李承乾的话：“母后时间不多了。临终之前只担心你以后会对弟弟妹妹下手。”
长孙无垢加重了握住李承乾手的力道，再次嘱咐：“高明，答应母后好吗？就算以后你的弟弟妹妹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也不要伤害他们好吗？
你很强大，强大到已经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可青雀、稚奴他们和你比起来，却太弱小了。弱到只要你一动恶念，便是他们的灭顶之灾..........”
李承乾感受着手中母亲枯瘦的手上加大的微弱力量，含泪举起左手四根手指：“我李承乾对天发誓：日后若做出手足相残之事，天打雷劈！！”
长孙无垢笑了笑：“母后这就放心了。”
接着松开了李承乾的手，挥了挥：“都退下吧，我要和我的夫君说说私房话。”
“二郎........”长孙无垢伸手呼唤。
“为夫在。”李世民噙着眼泪将妻子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臣（奴婢）告退，皇后保重。”长孙无忌与玲珑等一众内侍退下。
“孩儿告退，母后保重。”李承乾流着眼泪带着李泰、李治、李丽质、长孙无忌等一众人退出寝宫，轻轻将门拉上，将最后的时间留给无论贫穷与富贵，患难与荣华，携手相伴不离不弃二十多年的父皇与母后.........
长孙无垢巧笑嫣然：“夫君抱我。”
李世民将妻子从病榻上扶起来，抱在怀中。动作小心而温柔。
长孙无垢在丈夫的怀中轻声呢喃：“妾身还记得在舅舅家初见二郎的时候，那时二郎正值少年，雄姿英发。却在看到妾身的时候就挪不开眼睛，初次见面还说要给妾身作诗。
虽然诗作得不怎么样，但全是对妾身的爱慕之情。当时妾身就认定二郎是我一辈子的男人，我要给你李二郎生孩子.............”
“一晃二十三年光阴过去，妾身已经为夫君生了三子四女，长子长女都已成才，青雀、稚奴也是文化出众；二郎也是兑现了当初在妾身面前说过的豪言壮语。平定天下，御极九五，更是被天下人尊为天可汗，这是秦皇汉武都未曾达到过的功绩。”
“能看到夫君壮志得酬，儿女成才，我长孙无垢死而无憾.........”
李世民红着眼睛怒吼：“朕是千古一帝！长孙无垢，朕命令你，不许死！！”
接着泪如雨下，抱着妻子大哭：“你还没有陪我云游天下，你还没有与我白头偕老，怎么可以死。你死了以后，我怎么办？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要我这个孤家寡人度过余生的漫长岁月吗？”
长孙无垢伸手抚摸着夫君的脸颊：“陛下以后可以找些年轻的美人作伴。”
房门外的李承乾等人听到了李世民的怒吼：“观音婢，你把我李世民当成是什么人了？”
接着便是李世民喋喋不休的大骂，什么“我只爱你一个。”什么“高明已经成才，青雀李恪那几个也是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多了烦，以后我不会再找女人生孩子了。”
“.............”
李世民的声音渐渐变小，门外已经听不见，想来是长孙无垢开口让他别闹了。
时间在悲伤中悄悄溜走，李承乾一众人在门外站了一个多时辰，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众人互相看了几眼，最终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李承乾。李承乾点了点头，转身轻轻推开大门，迈步入内。
刚一进门，就见母后躺在父皇怀中脑袋低垂，双眼紧闭，枯瘦的手无力的垂在了床边。
父皇泪如雨下，紧紧的抱着母后，有些神经质的哽咽低语：“观音婢，答应我好不好，我们一起把兕子带大。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云游天下，累了就回弘义宫住，死了就葬在昭陵。”
“观音婢，答应我，我们生同寝死同穴好不好？”
“观音婢，你答应我啊.........”
李承乾跪下，流着眼泪膝行上前，呜咽着道：“父皇保重，母后.......母后已经崩了.........”
李世民恶龙抬头，双目血红，厉声咆哮：“滚出去！！！”
李承乾伸手抱住李世民的大腿，哭声哽咽：“节哀吧父皇，母后的后事还要操办..........”
李世民想一脚踢开李承乾，却在心伤之下没有了力气，在试了几下没有踢动如今已成年的儿子之后，突然抱住儿子的头嚎啕大哭：“高明，你母后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以后只有我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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