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二章:人心向背
秋雨连绵的清晨,赵桓站在文德殿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本《高中化学》的硬质封面。冰凉的雨水顺着琉璃瓦滴落,在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陛下,韩将军的密奏到了。"内侍轻声禀报,呈上一个密封的铜筒。
赵桓拆开火漆,薄如蝉翼的密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辽东路五州归降,然降卒多染怪疾,医官束手。臣观天象有异,恐非吉兆..."
"传太医局提举周礼。"皇帝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转身时,案几上的茶杯被袖角带翻,深褐色的茶汤在密信上晕开,将"怪疾"二字染得模糊不清。
周礼匆匆赶来时,官袍下摆还沾着药渣。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太医听完描述,眉头拧成了疙瘩:"可是发热咳血?皮肤现紫斑?"
"韩卿信中未详述。"赵桓的手指敲击着扶手,"但提到病患接触过辽东山中的...黑水。"
老医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胡须颤抖着:"陛下...老臣少年时随师游历辽东,见过此症。当地胡人称其为'阎王笑',十人染病,九人毙命..."
殿外雨声渐急。赵桓望着周礼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穿越前实验室里的生物安全标志。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这会不会是...炭疽?
"即刻拟旨。"他猛地站起身,"命韩世忠将病患隔离在三十里外,所有衣物器具焚毁。再派..."话到嘴边突然顿住,满朝文武,他能信任的医者竟屈指可数。
周礼似乎看穿了皇帝的忧虑,颤巍巍跪下:"老臣愿往。"
"不可!"赵桓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穿越以来,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人产生了真切的关怀。
老医官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陛下,老臣七十有三,够本了。"
雨幕中,周礼的马车渐行渐远。赵桓站在城楼上,袖中的《高中化学》突然变得无比沉重——那上面记载着青霉素的制作方法,可在这个没有无菌实验室的时空...
"陛下。"岳飞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铁甲上凝着水珠,"童贯昨夜秘密会见了个泉州海商。"
赵桓的思绪被拉回现实:"继续盯着。对了,新军训练如何?"
"神臂弩营已扩至三千人。"岳飞犹豫片刻,"只是...士卒们对蒸汽连弩颇有微词。"
"哦?"
"有人说...说这是妖器,折损阳寿。"岳飞的声音越来越低,"今早有五个弩手去大相国寺求了护身符..."
赵桓哑然失笑。他早该想到,技术革新最难跨越的,永远是人心这道坎。
与此同时,汴河畔的醉仙楼里,几个盐商正围着个黑袍人窃窃私语。
"蔡太师虽倒,咱们的买卖不能停。"为首的胖商人递上一张银票,"这是今年两浙路的盐税,按老规矩抽三成..."
黑袍人袖中滑出把精致的匕首,轻轻挑开银票:"现在风声紧,得加价。"
"您这是坐地起价啊!"胖商人额头渗出冷汗,"自从朝廷搞出那个...那个电石灯,咱们私盐买卖已经..."
匕首突然抵住商人肥厚的下巴:"知道为什么留着你吗?就因为你这张脸,跟新任盐铁使的小妾有七分像。"
楼外的雨声中,隐约传来蒸汽抽水机的轰鸣。黑袍人望向窗外,喃喃自语:"变天了..."
皇城西侧的理工学院内,沈砚正对着张奇怪的图纸发愁。皇帝亲手绘制的"高炉"结构图,有太多他看不懂的符号。
"沈大人。"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沈砚抬头,看见个穿粗布衣裳的年轻人站在门前,手里捧着个古怪的陶罐,"学生毕昇,有个想法..."
当沈砚看清陶罐里排列整齐的泥活字时,手中的毛笔啪嗒掉在地上。他顾不上官威,一把抓住年轻人的手腕:"你可知道,这玩意能改变天下?"
毕昇被捏得生疼,却掩不住眼中的兴奋:"学生只是想着...若是字能活动,印书就..."
"明日随我面圣!"沈砚的声音都在发抖。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机遇与危险同样巨大。
文德殿的烛火亮到三更。赵桓正在批阅韩世忠送来的最新战报,突然听见细微的响动。抬头望去,殿角的阴影里跪着个瘦小身影。
"陛下恕罪。"影卫低声禀报,"周太医...病倒了。"
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迹。赵桓闭了闭眼:"详细说。"
"辽降卒所患确为'阎王笑'。周太医用艾草熏蒸之法,救活七人,自己却..."影卫的声音哽咽了,"韩将军说,老人家临终前一直念叨着'金汁'二字..."
赵桓猛地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炭疽几乎是无解的。但"金汁"...老医官莫非指的是...人粪中的某些成分?
"传旨。"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追赠周礼太子太保,其子孙免赋二十年。"顿了顿,又补充道,"再派人去收集...新鲜人粪,密封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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