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马尔罕的街道在燃烧。
萧夜贴着墙根前进,破浪剑刃上已经崩开七道缺口。她右肩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现在又添了三道新伤——最严重的那道在左肋,只要呼吸稍重就能感觉到断裂的肋骨摩擦肺叶。
"第三街区清理完毕。"王焕拖着受伤的右腿挪过来,铁甲上插着六支断箭,"但十字路口有埋伏,他们用孩童当..."
爆炸声淹没了后续话语。萧夜条件反射地扑倒副将,热浪从他们头顶掠过,将后方三名士兵瞬间烧成焦炭。浓烟中传来阿拉伯语的欢呼,接着是重物拖行的声音——是装满火油的陶罐,守军正把它们从屋顶推下来。
"盾阵!散开!"萧夜的命令被新一轮爆炸切断。气浪将她掀飞到十步外,后脑重重磕在石阶上。世界顿时天旋地转,恍惚间她看见小七的脸——那个死在绿洲的少年,此刻正对她伸出手...
"都督!"
萧夜猛地清醒,发现自己正攥着某个士兵的脚踝。她松开手,用剑支撑着站起来。视野里布满血色斑点,但思维异常清晰——这是赵桓曾说的"濒死锐觉"。她突然注意到左侧小巷的砖墙颜色略浅,是近年新砌的。
"爆雷准备。"她哑着嗓子下令,"对准那面墙。"
当改良版火龙出水轰开墙壁时,露出后面隐藏的运兵道。二十名阿拉伯弓箭手还没来得及搭箭,就被穿墙而来的铁片风暴撕成碎片。萧夜率先冲入烟尘,剑光如匹练般展开,正是赵桓亲授的"破军七式"。
拐过三个弯后,街道突然开阔。萧夜刹住脚步,剑尖悬在一名蜷缩在角落的孩童鼻前——不超过十岁的阿拉伯男孩,怀里抱着只焦黑的玩具木马。
"安拉..."男孩栗色瞳孔里映出滴血的剑刃。
萧夜的手腕突然颤抖。同样的栗色眼睛,她在临安城见过——赵桓微服巡视育婴堂时,曾亲手给孤儿们分发过木马玩具。那个雨天,帝王站在檐下对她说:"战场最可怕的不是杀多少人,而是杀什么人。"
"带他走。"萧夜收回剑,指向图书馆方向,"找波斯翻译问出..."
背后袭来的刀风打断了她的话。萧夜旋身格挡,破浪剑与弯刀相撞迸出火星。袭击者是个独眼老兵,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正喷涌着仇恨。他们的打斗撞翻了路边火盆,燃烧的橄榄油瞬间蔓延成火墙。
"异教徒都该..."老兵的话变成惨叫——萧夜的剑尖精准挑断了他右手筋腱。但更多的白袍战士从浓烟中涌现,他们胸前都绑着写满经文的布条。
"带孩子走!"萧夜将男孩推向王焕,自己挡在巷口。破浪剑画出的银弧在火光中如同新月,但敌人实在太多了。一支长矛刺入她大腿,另一把弯刀砍在旧伤未愈的右肩。她单膝跪地时,看见至少十把武器同时向自己劈来——
胸前的玉扣突然炸开刺目红光。
萧夜感到一股陌生的热流从心口爆发,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时间仿佛变慢了,她能看清每一片向她飞来的刀刃上的纹路。身体自动做出反应:侧身让过最先到达的弯刀,用肘击碎持刀者的喉结;矮身躲过横扫的长矛,顺势用断剑刺入第二名敌人的膝盖...
当王焕带援兵赶回时,巷子里堆着十七具尸体。萧夜站在血泊中央,手中断剑滴血,玉扣表面的红光正缓缓消退。她茫然地望向自己的双手,指缝间还残留着敌人的碎骨。
"这是...什么?"她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王焕没有回答,只是惊恐地看着她胸前——玉扣周围的皮肤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组成与星图完全一致的图案。
临安城的正午闷热无风。
赵桓正在听户部奏报,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朱红色的液体在《西域战事折》上溅开,恰好污染了"撒马尔罕巷战"五个字。群臣慌乱中,帝王已经栽下龙椅,抽搐的手指将奏折撕开一道裂痕——位置与萧夜肋下的伤口分毫不差。
"陛下!"太医扑上来扒开龙袍,发现赵桓锁骨下方的旧伤处浮现出金色纹路,与萧夜胸前的星图一模一样。
当夜,昏迷的帝王被送入观星台。钦天监惊恐地发现,所有星象仪都自行转动起来,最后齐齐指向西北方。更诡异的是,赵桓无意识中在床单上抓挠出的痕迹,经太史令辨认,竟是撒马尔罕城的平面图。
"织女星..."老太医突然惊呼。
众人抬头,只见夜空中织女星迸发出反常的蓝光,而本该相隔银河的牵牛星竟向它靠近了三度。这异象持续了整整一刻钟,期间赵桓的呼吸变得平稳,胸前星图纹路渐渐消退。
没人注意到,帝王紧握的右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兵符。
撒马尔罕图书馆的穹顶破了三个大洞,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萧夜跛着脚穿过长廊,血迹在身后拖出蜿蜒的痕迹。她右肩的伤口又裂开了,但此刻有更重要的事。
"住手!"她喝止正在撕扯羊皮卷的士兵,"这些都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