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二年的夏夜,集仙殿的铜漏滴答作响,烛火在鲛绡帐外投下诡谲的光晕。韦后斜倚在金丝蟠龙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鎏金护甲,望着案上堆积的密报冷笑。自李显复位以来,她从房州寒窑中战战兢兢的囚徒,摇身成为执掌凤印的皇后,尝到权力滋味的她,早已不再满足于后宫一隅。
"宣梁王觐见。"韦后轻叩翡翠醒木,侍女们鱼贯退下,只留袅袅龙涎香在殿内盘旋。武三思踏入殿中时,蟒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目光却如毒蛇般缠上韦后绯红的裙裾。
"梁王可知,相王府和太平公主?"韦后朱唇轻启,腕间的玉镯撞出清脆声响,"本宫有意与梁王合作,不知能否制衡这一势力?"
武三思抚须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暧昧:"娘娘与臣本就是亲家,何苦言'合作'这般生分?"他缓步上前,玄色衣摆扫过冰凉的地砖,"倒是皇后凤仪万千,令臣想起当年太后垂拱天下的风采。"
韦后瞳孔微缩,想起在房州时每夜被噩梦纠缠的日子——那些武家铁骑踏碎房州城门的臆想,那些李显被废黜时颤抖的双手。她忽而展颜,眼角眉梢皆是风情:"既是亲家,何不更亲些?"
鲛绡帐在夜风里轻颤,武三思扯开韦后的珍珠璎珞,鎏金步摇坠地发出清响。殿外廊下,值夜的宫娥们垂首屏息,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摇晃,惊起栖在梧桐树上的夜枭。
"敬晖、桓彦范那群人..."武三思的声音混着粗重喘息,"神龙政变后让他们封王拜相,如今已是尾大不掉。要断相王羽翼,必先除这几根毒刺。"
韦后指尖划过武三思汗湿的后背,忽然想起几十年前在感业寺,武皇也是这样握着李治的手,将政敌碾作尘埃。她咬住武三思耳垂,轻声道:"明日早朝,就让他们知道,洛阳城里谁说了算。"
更鼓沉沉,集仙殿的烛火直至寅时方熄。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皇城内外的暗桩已开始传递消息,一场针对五大郡王的阴谋,正如同毒蛇吐信,悄然游走在太初宫的朱墙碧瓦之间。
夜幕如墨,将洛阳城层层笼罩,白日里的繁华喧嚣被尽数吞噬。城中一处隐蔽的角落,不良人分舵悄然伫立,青瓦灰墙在夜色中宛如巨兽蛰伏,周遭寂静无声,唯有更夫偶尔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更添几分诡异与肃杀。
分舵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芒将屋内映照得忽明忽暗,墙上的阴影如鬼魅般扭曲晃动。袁天罡一袭黑衣,端坐在主位之上,周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他手中紧握着一份密报,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看着密报上的字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呵呵,想成为第二个武皇,你还不够格!”袁天罡突然冷笑出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仿佛韦氏的野心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笑话。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堂下站立的不良人,声音低沉而冰冷,“命天佑星潜伏在梁王身边,等待时机!”话语简短有力,却不容置疑。
“是,大帅!”堂下的不良人齐声应道,声音整齐划一,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他们身形挺拔,眼神坚定,对袁天罡的命令没有丝毫迟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只见一人身穿文武袖,头戴斗笠面具,步伐矫健地踏入堂中。正是张起灵,他身形如鬼魅般轻盈,仿佛黑夜中的幽灵。
“师父!”张起灵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我之前前往雍州查找,有了重大发现。章五郎之父乃是玄鸣阁余孽章溪藏,他曾去往玄鸣阁的遗址。那本秘术,估计就是从那时得来的。”
袁天罡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哼一声说道:“总归是那多阔霍搞的事!”提及多阔霍,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与杀意。
张起灵缓缓起身,目光看向袁天罡,问道:“师父,传令洛阳有变,是因为韦氏与武三思的勾结?”
袁天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仿佛能冻结世间万物。“看来有人想当第二个武皇,不过等些时,这些人也该处理掉了。”他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杀意,仿佛已经将韦氏、武三思等人视为囊中之物,只需等待合适的时机,便可将他们一举铲除。
暮春的细雨如丝,斜斜地掠过太平公主府的飞檐翘角,将整座府邸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之中。青石板上,雨水顺着暗渠蜿蜒流淌,倒映着廊下摇曳的宫灯,光影破碎,似极了太平公主此刻纷乱的心绪。
内室之中,檀香袅袅。太平公主斜倚在紫檀木榻上,一袭月白色的华服衬得她愈发雍容华贵,眉间却凝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愁绪。薛崇训跪坐在榻前,神色凝重,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泛黄的卷宗。
“你说你父亲没死?”太平公主终于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儿子,仿佛要从他的眼神中看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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