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卧室内,壁炉烧得正旺。
上好的雪松木在火焰的舔舐下发出细微而令人安心的噼啪声,释放出松脂燃烧特有的焦香。
林疏月蜷缩在宽大柔软得如同云朵的天鹅绒被褥深处,整个人几乎陷了进去。
那张清丽出尘的小脸,此刻惨白得没有一丝生气,如同上好的白瓷,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道无比浓重的青色阴影,随着她细微而略显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几缕汗湿的乌黑发丝凌乱地贴在光洁汗湿的额角和瓷白的颊侧,更添了几分病态的柔弱。
小巧的鼻尖上,也沁着细密的汗珠。
林疏月一只手死死地捂在小腹的位置,仿佛那里正有一把冰冷无情的钝刀,在不停地缓慢搅动、剐蹭着她内里最柔软的部位。
“宝宝,起床吃点东西吧,青姨做了你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卧室门被缓缓推开,裴珩端着一个精美的白瓷碗走了进来。碗里是温热的皮蛋瘦肉粥,袅袅热气升腾。
他将粥放到桌子上,转身去唤林疏月起床。
林疏月并没有回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两弯秀气的柳眉紧蹙着,在眉心皱起一个小小的“川”字。
裴珩这才发现,林疏月的情况不太对劲。
“宝宝?”他俯低身体,微凉干燥的手背轻轻贴上她汗湿的额头。指尖传来的肌肤触感异常冰凉,裴珩的心猛地一沉。
“唔……”林疏月动了动,轻轻地哼了一声,小手捂着肚子缩得更紧。
“疼……好疼……”破碎混乱、如同呓语般的气音从林疏月紧咬的、毫无血色的唇瓣间断断续续溢出。
那声音又轻又弱,却像裹挟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地钩在了裴珩绷紧的心尖上。
“宝宝?”裴珩俯下身,脸颊几乎要贴上她冰凉汗湿的额角,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粘腻的发丝上,声音里带着焦急,“哪里疼?告诉老公,哪里疼?”
“肚、肚子……好疼……”林疏月模糊地应着,破碎的音节被剧烈的喘息打断。
她翻了个身,那原本被她身体压住的纯白色鹅绒被角被掀开了一些。
纯白色的真丝床单上,一片刺目的暗红色血渍,毫无遮挡地撞入了裴珩骤然收缩的眸子。
他的身体骤然僵硬,眼神复杂,从茫然、错愕转为暴戾,到近乎实质化的冰寒杀气,最后凝固成一片深邃无光的墨色死海。
那只刚刚碰触过她额头的手,指骨发出几声细微的脆响,修长有力的手指死死攥紧。
这血迹是怎么回事儿?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敢动她?!谁敢伤她至此?!
心底那头被强行压抑了许久的凶兽,瞬间挣脱了枷锁,一股磅礴的威压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壁炉里原本燃烧正旺的火焰猛然缩小了几分,精致的玻璃吊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
“唔……好疼……”林疏月再次发出一声呻吟,让裴珩瞬间清明了几分。
“小黎,马上来三楼。”裴珩猛地按下内嵌在床头柜旁墙壁上的紧急通讯按钮,即使他极力克制,那语气里还是泄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苏黎被裴珩的语气吓了一跳,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老大,怎么了?”
“看看月月。”裴珩的声音又沉又冷,“她一直在喊肚子疼,还有血迹。”
他侧开身,将位置让给苏黎,目光却紧紧锁在林疏月苍白的脸上,眉头蹙得死紧,带着凌厉的探究和无法掩饰的焦躁。
苏黎被他眼中那片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担忧和无形的压迫感逼得心头一跳。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上前跪坐在床沿,伸出手,覆上林疏月冰凉汗湿的额头,掌心下那异常低温的触感让她皱了皱眉头。
苏黎掀开被子的一角,仔仔细细检查林疏月身上是否有可能的外伤,没有看到撕裂的伤口或者瘀青撞击的痕迹,放下心来。
当她看到那片沾染在纯白色真丝床单上的鲜红血渍,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一瞬,眉头向上挑了挑,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强忍着笑。
老大这阵仗、这架势,就因为这个?!
她极其迅速地瞥了一眼身边浑身肌肉紧绷如铁、面沉如水、眼神沉痛焦灼得如同天快要塌下来、恨不得立刻找出凶手碎尸万段的裴珩。
老大难道一点都没有女性生理常识?
“这血怎么回事儿?!月月是哪里受伤了?”裴珩的声音陡然响起,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怒火和压抑到变调的急切,他的目光如刀,死死钉在苏黎身上。
“老大,冷静!月月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人袭击!” 苏黎连忙开口,一脸笃定。
“您看那血迹的位置和形态,再看月月此刻的状态,剧烈的腹部痉挛性疼痛、畏寒肢冷、面色苍白出冷汗、虚弱无力……这一看就是月事来了,而且伴有极其严重的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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