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三遍,云梦边境的密林深处,一轮满月悬在墨色天幕上,将斑驳的树影投在魏无羡的帐篷上。
魏无羡在帐篷里辗转反侧。
少了蓝忘机在身边,这临时搭建的床榻显得格外冷硬。
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檀香气息,却已经凉透了。
他翻了个身,竹席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啧,睡不着...这个蓝湛..."
魏无羡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陈情上冰凉的穗子,"说好陪我带小辈们夜猎,结果半路被叫回去议事,真是..."
这次夜猎本是为训练金氏和蓝氏的小辈,夜晚两人刚瞌上眼,蓝忘机却被临时召回家族议事,说是最快也要明日午时才能返回。
白天那群小兔崽子闹腾得厉害,这会儿倒是安静得像群鹌鹑,连守夜弟子巡逻的脚步声都透着倦意。
帐篷外,一阵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山泉的叮咚声。
魏无羡百无聊赖地数着水滴声。
突然,一阵微弱的呜咽声夹杂其中,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某种压抑的啜泣,又像是什么小动物在痛苦呻吟。
他猛地坐起身,耳朵竖起仔细聆听。
那声音时断时续,却莫名牵动他的心弦。
奇怪..."
魏无羡轻手轻脚地披上外衣,抓起陈情,悄悄掀开帐篷一角溜了出去。
"要是被蓝湛知道我半夜偷溜出来..."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抛到脑后。
反正含光君不在,他魏无羡想干嘛就干嘛。
月光如水,将营地照得半明半暗。
魏无羡循着声音,绕过几顶帐篷,来到营地边缘的灌木丛旁。
那呜咽声更清晰了,还夹杂着细微的喘息。
"在哪呢..."他拨开茂密的灌木,突然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
那是一只赤狐,火红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缎子般的光泽,此刻却凌乱不堪,沾满泥土和血迹。
它蜷缩在灌木根部,后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血,将周围的地面染成暗红色。
"小家伙,怎么伤成这样?"魏无羡弯下腰,伸手想查看伤势。
见到魏无羡,赤狐浑身一颤,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化为某种复杂的哀求。
一双金色的眸子直直望向他。
那一瞬间,魏无羡仿佛看见了人类才有的情感——痛苦、警惕,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更奇怪的是,狐狸见到他后不仅没有躲闪,反而拖着伤腿往前爬了两步,湿漉漉的鼻尖轻轻蹭上他的指尖。
魏无羡心头一颤。
这触感太过熟悉,让他想起多年前在冷泉边,蓝忘机为他疗伤时指尖的温度。
魏无羡心头一软,立刻蹲下身:"别怕,我这就救你。"
他下意识将狐狸抱起来,小家伙立刻乖顺地蜷进他怀里,蓬松的尾巴缠上他的手腕,毛茸茸的脑袋贴在他心口,像是在寻找最安全的庇护所。
"这么亲人?"魏无羡失笑,手指轻轻梳理着它的皮毛,"你该不会是哪个修士养的吧?"
狐狸没有回答,只是仰头望着他,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某种炽热的眷恋。
他正要伸手摸摸狐狸的头,突然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常的灵力波动——既非普通野兽的气息,也不像修士的灵力,而是一种更为古老、纯粹的能量,如同山间初化的雪水般清冽。
赤狐似乎察觉到他的犹豫,艰难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就在这一瞬间,月光恰好照在它颈间——那里挂着一块残缺的玉牌,只有半截,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青光。
魏无羡瞳孔骤缩。
那符文他似曾相识,依稀记得年少时在莲花坞的某本古籍上见过类似的图案,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契约咒。
"你到底是什么..."他喃喃自语,伸手想触碰那块玉牌。
远处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往这边跑了!"
"那畜生偷了宝物,绝不能让它逃了!"
赤狐浑身毛发炸起,金色眼眸中满是惊恐。
魏无羡不及多想,迅速解下腰间的乾坤袋:"得罪了,先躲一躲。"说着轻轻将赤狐收入袋中。
刚系好袋口,三个身穿褐色短打的修士便冲出树林,为首的男子手持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
"这位道友,"男子警惕地打量着魏无羡,"可曾见到一只赤狐经过?"
魏无羡斜倚在树干上,懒洋洋地把玩着陈情:"深更半夜的,几位追一只狐狸做什么?莫不是偷了你们家鸡?"
"休得胡言!"另一人怒喝,"那畜生偷了我家主人重要宝物,必须追回!"
罗盘指针突然指向魏无羡腰间的乾坤袋,男子眼中精光一闪:"道友,你袋中装的何物?"
魏无羡笑容不变,手指却悄悄抚上陈情:"私人物件,不便展示。几位若无他事,请回吧,我们蓝氏弟子正在此夜猎,惊扰了小辈们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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