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把药碗搁在床头柜上,青瓷边沿还沾着褐色药渍。
她转身时衣角扫过顾沉砚手背,他手里那把红绳刀柄硌得她心慌。
"得找张警官。"她指尖戳了戳刀柄上的红绳结,"上回他说林月白背后有团伙,现在又出人命——"
"我这就去公社打电话。"顾沉砚抽回手,军靴在泥地上碾出半道深痕。
他走两步又回头,"你锁好门,别出来。"
苏檀没应声,抄起灶屋的竹筐就跟了出去。
月光漏在青石板上,照得她腕上翡翠泛着幽光。
张警官来得比预想快。
他跨进苏家院门时,裤脚还沾着公社路上的泥点,腰间的牛皮枪套晃了晃:"顾同志说的情况我记了。
那毒贩现在在卫生所?"
"张婶刚灌了绿豆汤催吐。"苏檀递上搪瓷杯,"但他咬了毒蜡丸,能不能醒要看造化。"
顾沉砚从里屋摸出块粗布,摊开是把带血的水果刀:"刀柄红绳和林月白箱子里的一样。"
张警官摘下警帽搁桌上,手指在红绳结上一挑:"这是老手艺,县城北头王奶奶编的,专给供销社职工家属做。"他顿了顿,"林月白她爸林正东,在县供销社当副主任。"
苏檀后颈冒凉气。
三天前张警官提过倒卖团伙,她猜过是知青点内部,可林正东...那是能接触全县物资调运的人物。
"我去卫生所看看那毒贩。"张警官起身,"你们跟我走,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卫生所灯亮得刺眼。
张婶正用镊子夹着药棉擦毒贩嘴角的黑血,见他们进来,摇了摇头:"撑不过今夜。"
毒贩突然呛咳起来,浑浊的眼珠转向苏檀。
顾沉砚上前半步挡住她,却见毒贩的手在被子下动了动——张警官眼疾手快,从他裤腰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边角烧过,剩下半行字:"三棵松...石...洞..."
"三棵松是青竹沟后山的老地名。"老孙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扛着杆老烟枪,烟锅里的火星子明灭,"我收药材时去过,山坳里有个石炭洞,早废了二十年。"
苏檀这才注意到老孙头也跟来了。
他常年走山路的胶鞋沾着新泥,显然是从家里直奔过来的。
"您怎么知道?"顾沉砚皱眉。
"上回苏知青卖我野山参,说在后山采的。"老孙头吧嗒两口烟,"我琢磨着她一个女娃子能爬多高,就去转了转——那石炭洞外头长着三棵老松树,树腰上都有刀刻的记号。"
张警官把纸条往兜里一塞:"今晚去探探。"
"我也去。"苏檀攥紧顾沉砚的衣角。
"不行。"顾沉砚和张警官异口同声。
"灵泉泡过的野果能提神。"苏檀从兜里摸出颗红果塞给张警官,"你们走夜路困了吃这个。"她又转向顾沉砚,声音软下来,"我待在知青点更危险,林月白知道我和你们走得近。"
顾沉砚喉结动了动,从裤袋里摸出把小匕首塞给她:"跟紧我。"
子时三刻。
后山的风裹着松针味往领口钻。
苏檀踩着顾沉砚的脚印走,他军靴碾过的草叶还带着湿气。
老孙头走最前头,烟枪敲着石头:"到了。"
三棵老松树像三柄黑伞罩着山坳。
石炭洞的洞口被藤蔓遮住,隐约能看见半截锈迹斑斑的铁轨——那是早年运炭用的。
顾沉砚打了个手势。
三人猫着腰凑近,刚扒开藤蔓,洞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苏檀屏住呼吸,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见两个男人扛着麻袋往外走。
"这批灵蔬得赶在天亮前送县城。"其中一个粗声粗气,"林主任说了,等苏知青那小丫头的空间菜断了供,咱们就能坐地起价——"
"嘘!"另一个突然压低声音,"有人!"
苏檀心跳到喉咙口。
顾沉砚的手按在她后颈,把她往树后带。
月光掠过第二个男人的脸——国字脸,左眉骨有道疤,正是林月白过年时炫耀过的"爸爸新得的奖章照"里的人。
林正东。
顾沉砚的指节抵在苏檀背上,烫得她发疼。
洞里又走出两个身影,其中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的姑娘,苏檀就算闭着眼都能认出那走路的姿势——林月白正踮着脚,往麻袋里塞最后一把青菜,叶尖还挂着灵泉特有的水珠子。
"走。"顾沉砚在她耳边吐气,声音轻得像松针落地。
可林月白突然转身。
苏檀撞进顾沉砚怀里,他的军大衣裹住她,松针扎得她脸颊生疼。
林月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檀甚至闻见她身上的雪花膏味——那是县供销社特供的,原主偷粮案后,林月白曾把半瓶雪花膏拍在她桌上,说"可怜你用不上好东西"。
"姐,那边有动静。"扛麻袋的男人突然说。
林月白的高跟鞋停住了。
苏檀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顾沉砚的胸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