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碾过最后一截结冰的山路时,顾沉砚突然踩住刹车。
"到了。"他下巴朝前方一抬。
苏檀顺着看过去,山坳背阴处的岩壁下,有道半人高的裂缝,像被刀劈出来的。
裂缝口堆着半人高的干柴,仔细看能瞧见柴堆里露出半截麻绳——和王强说的"用柴草掩着石屋门"对上了。
翡翠镯在腕间烫得发疼。
苏檀摸了摸,转头看后座的老孙头。
老孙头搓着冻红的手,目光已经黏在那堆干柴上:"当年走南闯北收药材,见过这种掩人耳目的法子。"
顾沉砚推开车门,军大衣下摆扫过雪面:"我先探。"
苏檀拽住他袖口:"一起。"
山洞里比外头还冷。
顾沉砚打亮手电筒,光束扫过的瞬间,苏檀倒抽口冷气——洞壁上挂着成串的干药材,地上堆着半人高的麻袋,最里头还码着几箱铁盒,和之前从破屋墙里抠出的那个一般模样。
"假的。"老孙头蹲到药材堆前,捻起一截黑黢黢的党参,"真党参断面有菊花心,这截里头全是木薯粉。"他又扒拉两下,"当归掺了土茯苓,黄芪混着棉根皮——林正东这是拿假药骗供销社?"
苏檀想起前阵子大队老支书咳嗽,去供销社买川贝母,喝了半个月没见好。
她攥紧拳头,翡翠镯突然重重一震,像在敲她的骨头。
"有动静。"顾沉砚突然抬手。
山洞外传来脚步声。
苏檀耳朵动了动,是胶鞋踩碎冰渣的响,至少三个人。
她和顾沉砚对视一眼,迅速闪到堆着麻袋的角落。
老孙头缩在另一侧,手里攥着半截干树枝。
"老大说今儿得把这批货挪到后洞。"一个粗哑的嗓子响起,"林主任那边催得急,说是上头的人要查了。"
"催个屁。"另一个声音更闷,"我昨儿瞅见张警官的吉普车往村里去了,指不定是冲林主任来的——"
话音未落,顾沉砚突然从麻袋后窜出。
他一把扣住说话那人的手腕,反剪到背后,另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嘴。
张警官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另一侧,拿枪抵住最后一个人的后腰:"都别动。"
"警察?"最先说话的瘦子腿一软,瘫在地上,"我们就是搬货的,啥都不知道!"
顾沉砚踢了脚他脚边的麻袋:"这麻袋上印着县粮站的章,你说不知道?"
瘦子抖得像筛糠:"林主任让我们从粮站仓库偷粮,掺上麸皮装袋,再卖给外地来的贩子。
还有那些药材——"他瞥了眼老孙头,"都是拿便宜货掺假,供销社收的时候给验药的王师傅塞了烟票,就这么蒙混过去的!"
"还有呢?"张警官掏出手铐,"王强说林主任有上头的人,是谁?"
瘦子喉结动了动:"上个月林主任接了个电话,说是'王副主任'的意思,让加快出货。
前儿还说...说苏知青她爹那铁盒里的东西,要是查出来,连王副主任都得栽——"
"啪!"
山洞外突然砸进来块石头。
苏檀转头,正看见洞口闪过道黑影,像条滑不溜秋的蛇,眨眼就没了。
"追?"顾沉砚要往外冲,被苏檀拽住。
她指了指山洞最里侧的木箱:"先看这个。"
木箱没上锁,掀开盖的瞬间,一摞账本滑出来。
苏檀捡起最上面那本,封皮磨得发白,翻开第一页,钢笔字力透纸背:"三月七,王副主任收粮票三百斤;四月十五,县革委会李干事收香油五斤;五月廿三,林正东自提黄金二两——"
"檀檀。"顾沉砚凑过来看,声音沉得像块铁。
苏檀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字让她指尖发颤:"七零年冬,苏志远(苏檀父)墙内铁盒,内藏'反党证据',待时机成熟上报。"
"张警官。"她把账本递过去,"这个给你。"
张警官接过账本的手紧了紧,手电筒光扫过"王副主任"那行字时,突然顿住。
他抬头看顾沉砚,又看苏檀,喉结动了动:"走,回局里。"
出山洞时,雪下得更密了。
苏檀回头望了眼黑洞洞的洞口,翡翠镯突然凉下来,像块浸了水的玉。
顾沉砚把军大衣披在她肩上,手按在她后颈:"等把这些账本交了,咱们就去公社。"
"去干啥?"苏檀偏头笑。
"扯证。"顾沉砚哈出的白气裹着雪粒,"我等不及了。"
远处传来吉普车发动的响。
苏檀摸了摸兜里的账本,又摸了摸腕上的镯子——那些压在雪底下三年的烂事,该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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