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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管局总部,深层医疗研究区,“净壤计划”核心观察室。
这里不像传统病房,更像一个高度精密的精神手术室与牢笼的结合体。
空间被银灰色的吸音材料包裹,形成绝对的寂静,只有精密仪器运转时发出的极低嗡鸣。
冷白色的无影灯光从天花板均匀洒下,照亮中央区域。那里,一个被高强度生物聚合物束缚带固定在特制座椅上的男子,正被数道柔和的,分别呈现月亮清辉与森林翠绿的能量场笼罩。
男子眼神空洞,嘴唇无声开合,反复做着“清除”的口型,皮肤下淡紫色藤蔓状纹路在能量场压制下仍微微搏动,如同蛰伏的毒蛇。
厚重的单向复合玻璃墙外,气氛凝重如铅。总局长郑扬背脊挺直,双手紧扣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穿透玻璃,锁死在受试者身上。
孙明辉站在他侧后方半步,身体紧绷如弓,视线在受试者以及身旁只戴着基础镣铐的吴曜身上扫视,静立一旁的辰砂弦似乎有些犯困。
孙明辉感觉辰砂弦的存在如同定海神针,那种低垂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不带情绪,却带来无形的压力。
研究团队的代表站在郑扬对面。林柏川博士,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因长期缺乏睡眠而憔悴的月亮信仰学者,他眼底布满血丝,却燃烧着近乎偏执的专注。
他身旁的石磊老师,身形敦实如老树根,穿着洗得发白的麻布衫,双手骨节粗大,指周身散发着森林万物信仰者特有的顽强而温和的生命气息。
此刻,这位沉稳的老师双手紧握,不断挫着手指,透露出内心的焦灼。
“郑局长,”林柏川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他指向观察室内,“月亮力场能隔离污染扩散,如同冰封活跃的毒源。森林生机可以滋养枯萎的躯壳,延缓侵蚀。”
林博士深吸一口气,带着耗尽毕生研究却撞上南墙的疲惫与不甘,“但核心那些被强行写入认知底层的‘指令’,像最顽固的晶簇,扎根在灵魂深处。我们所有的探针,所有的净化尝试,都无法撼动分毫,反而会刺激它反击。”
石磊沉重地点头,声音如同古木在风中低吟,“森林万物的生机一旦靠近,那指令就像是他们的底层代码,会绞紧受试者的精神,让他们痛苦嘶嚎。这不是治愈,是折磨。我实在是研究不下去了啊。”
石磊抬起布满岁月痕迹的脸,目光越过郑扬,直直落在吴曜身上,石磊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常规的路走不通了。我们反复推演,唯一可能的钥匙或许只有源头本身。”
“源头?”郑扬的声音低沉,像压在冰层下的暗流。
“神使的权柄。”林博士接口,语气斩钉截铁,“同化由权柄施加,覆写认知的规则由权柄定义。要逆转它,或许只有用权柄的指令覆盖它,或者……让它暂时失效。”
林博士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吴曜,“D类和C类教徒,思维被抹杀得最彻底,对神使命令的服从性也最高。他们是风险相对可控的‘白板’。” 他特意强调了“相对可控”和“白板”,试图减轻郑扬的顾虑。
“郑局长,”石磊上前半步,声音带着一种庄稼汉祈求风调雨顺般的质朴恳切,“我们知道风险。知道他做过什么。但里面那些人他们也曾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孩子。看着他们变成这样,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我们不是要您信任他,我们只是……只是恳求一个尝试的机会。一个可能把他们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机会。
用最严格的限制,最短的时间,只尝试一个命令,求您了,不然我实在是研究不下去了啊。”
两位代表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耗尽心力后的孤注一掷和对拯救生命的深切渴望。这份沉重的情感,让孙明辉心头也压上了一块石头。
赵佳的牺牲让他对吴曜恨之入骨,但看着玻璃后那个不断做着“清除”口型的活死人,听着石磊那近乎哀求的声音,他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一丝。
郑扬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在吴曜麻木的脸上和两位研究者恳求的眼神之间来回逡巡。看到辰砂弦后,总局长定下心来,辰砂弦平静无波的面容还是那样冷静从容,似乎在闭目养神。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在寂静中流淌。总局长当然清楚风险。让吴曜动用权柄,哪怕只是下令,也可能唤醒沉睡的母神烙印,可能引发二次污染,甚至失控。但“净壤计划”的意义,以及眼前这份沉重的恳求……
总局长最终沉重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妥协,“准备。只允许一次命令尝试。目标就按们说的定为D类教徒。
命令内容必须绝对无害且简单。辰砂先生全程监控,精神屏障强度提升至最高。孙副局长,你负责吴曜,命令发出后立即将他带离。有任何异常,按最高预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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