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勾起两位研究员兴趣的这几天，吴曜像是被某种内在的火焰点燃，一扫之前的疲惫与绝望。
一方面，吴曜全力配合“净壤计划”，在林柏川博士和石磊老师的主导下，他运用【混沌】权柄，小心翼翼地剥离着被固定在对面拘束装置上的C类、D类教徒体内那属于创生教派的混沌侵蚀。
对于教徒来说，过程痛苦而精密，如同用能量手术刀剥离神经上的毒瘤。
吴曜的压力同样很大，额角不断渗出冷汗，身体在拘束衣下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却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亢奋。
另一方面，吴曜脑海中始终盘旋着那个关于“权柄覆盖”的大胆设想。在实验间隙，或者深夜短暂休整时，他会主动与林柏川和石磊探讨其可能性，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思考的痕迹。
“净壤计划”在吴曜的全力投入下进展迅速。在无数次尝试和调整后，团队终于找到了相对稳定的方法，能够有效逆转C类和D类教徒的同化状态，将他们从混沌的奴役中暂时解脱出来。
看着那些教徒眼中混沌褪去，露出茫然和恐惧的本真眼神，实验人员无不感到一丝振奋。
然而，当目标转向更高阶的教徒时，阻力陡增。B类教徒的逆转成功率断崖式下跌，A类教徒更是如同铜墙铁壁，现有的方法完全无法撼动其核心烙印。
“为什么…CD类可以，AB类不行？”一次实验后的总结会上，吴曜喘息着，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声音带着疲惫却清晰的思考。
“关键或许不在于力量强度，而在于‘意志’。”吴曜抬起头，看向两位研究者，“C类、D类，他们几乎没有自主意识，是纯粹的指令接受者。
但A类、B类，他们有思想，有判断力。他们选择拥抱混沌，或者至少他们的意志被混沌深度同化，不再排斥，甚至主动维护。这才是壁垒。”
吴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阴霾，声音低沉下去，“之前…我见过一个失败的D类教徒逆转实验。不是剥离，是强行抹除记忆。结果那教徒无法承受失去‘真理’后的巨大空洞感，自杀了。
那种被母神权柄包裹的感觉，对意志薄弱者而言，是致命的吸引力，是虚假的‘归属’和‘满足’。除非意志本身足够坚定，足以对抗这种诱惑和失去后的虚无，否则，沉沦几乎是必然的结局。”
论对教徒的熟悉，在场的人都比不过吴曜。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林柏川和石磊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认同与凝重。
“意志自主选择…”石磊缓缓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沉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吴曜，你的观察触及了我们忽略的核心。这不仅是力量对抗，更是意志层面的战争。
对高阶教徒，‘净壤’需要更深层的介入，或许需要动摇其意志本身，或者…”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吴曜，“需要你那‘覆盖’权柄的理论，提供一种新的‘归属’替代那份虚假的满足。”
“是的，”林柏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这逻辑完全成立。吴曜，你的想法具有战略级的价值。逆转高阶教徒的瓶颈就在这里。我们需要你，全身心投入到‘权柄覆盖’理论的研究中来。你的感知和权柄本身，是无可替代的关键钥匙。”
吴曜沉默了片刻。拘束衣下的身体微微绷紧，他避开了两位导师热切的目光，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和平静，“我明白它的价值，不过至少先把C、D类的逆转彻底稳定下来。覆盖权柄需要时间，更需要契机。”
林柏川和石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理解，他们没有再坚持。
很快，关于“净壤计划”的突破与瓶颈，以及吴曜提出的关于意志壁垒和权柄覆盖的颠覆性分析，被整理成详尽的报告，呈送到了异管局局长郑扬的案头。
郑扬，这位统御中国超凡力量的总负责人，面容刚毅，眼神沉静如渊。他花了很长时间审阅报告，手指在“意志壁垒”和“权柄覆盖”的关键词上反复敲击。办公室内烟雾缭绕，气氛凝重。
最终，总局长拿起加密通讯器，接通了林柏川和石磊。
“关于高阶教徒的逆转瓶颈，吴曜的分析很有见地。”郑扬的声音平稳有力，听不出情绪，“意志自主选择，这确实是关键。我们需要一个意志足够强大的高阶教徒作为实验对象，去验证‘净壤’的极限，甚至为‘覆盖’理论铺路。”
总局长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种沉痛而决然的重量，“如果说，在创生教派内部，有谁的意志曾经如同钢铁长城般不可撼动，那只有一个人，我们曾经的副局长，李援朝同志。”
电话那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局……他现在是A类教徒。”林柏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艰涩。
“我知道。”郑扬的声音斩钉截铁，“正因如此。他曾经拥有的意志，是异管局公认的巅峰。即使被转化为A级教徒，那份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坚韧，或许并未完全熄灭。
如果‘净壤’连他的意志壁垒都无法撼动一丝，那么我们就需要彻底转变思路。如果能在他身上找到一丝成功的可能，哪怕只是动摇…”
总局长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明确。
“风险太大了。”石磊的声音充满忧虑，“李局现在的力量也……”
“他不需要配合。”郑扬的声音冷硬如铁，“我们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观察‘净壤’作用于最坚固意志壁垒上的反应的机会。把他给我从母神手里带回来。不计代价。这是命令。”
电话挂断。郑扬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眼神深邃。让曾经的战友，如今的敌人李援朝成为实验对象，这个决定残酷而冰冷，却是目前唯一能看清前路，甚至可能撬动僵局的希望所在。这沉重的担子，终究压在了所有人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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