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府的令牌......"李长庚捻着胡须冷笑,"难不成苏相要包庇这等刁民?"他话音未落,屋顶瓦片突然发出细微的脆响。我本能地往后撤步,二十四根银针如暴雨般穿透雨幕,精准钉在衙役举着的水火棍上。那些银针入木三分,尾端还在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楚汐蒙着面的身影自屋檐跃下,玄色劲装浸透血水,却依旧将染血的羊皮纸拍在案上。她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显然是受了重伤,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这才是王富贵真正的验尸结果。"她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砖,带着压抑的喘息,"鹤顶红变种,舌底针孔,还有......"她猛地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疤痕在雨水中泛着青白,"当年太医院那场大火,和如今的毒药配方如出一辙!"那疤痕弯弯曲曲,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划过,看得人触目惊心。公堂内瞬间炸开锅,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声音像潮水般涌来。李长庚的脸色由青转白,他嫡子把玩玉佩的手突然收紧,玉坠在掌心硌出红痕,那红痕和他父亲官服上的补子颜色相同。
沈砚之弯腰查看羊皮纸时,我瞥见他腰间半块玉牌若隐若现,与父亲书房里那半块的纹路在记忆中重叠。那纹路像是某种繁复的云纹,又像是水流的走向。雷声炸响的刹那,我突然抓住林婉清的手腕:"跟我走!"她的手腕很细,皮肤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城郊破庙的梁上垂着蛛网,霉味混着楚汐伤口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血腥味里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正是鹤顶红变种的味道。林婉清瘫坐在满地瓦砾上,从鞋底摸出春桃的帕子,绣着云纹的绸缎早已被冷汗浸透。帕子边角磨得很旧,显然被人反复摩挲过。"李长庚的供词是假的。"她声音发抖,"春桃死前塞给我纸条,说密卷在......"
"密卷?"楚汐撕开包扎伤口的布条,露出小臂上狰狞的抓痕,那抓痕很深,像是被什么野兽抓过,"我在黑市查到,西域进贡的雪参被劫走了三箱,押运记录上的印章......"她突然凑近,烛火照亮她眼底跳动的恨意,"和幽冥阁杀手腰牌上的一模一样。"她说话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然是恨到了极点。
我将残缺账本摊在满是灰尘的香案上,借着火光转动泛黄的纸页。账本边缘有些地方已经被虫蛀了,露出细小的孔洞。当西域朱砂绘制的雪参图案完全显现时,林婉清突然倒抽冷气:"这暗纹...... 和我在李府密道看到的机关图,纹路是反的!"她指尖颤抖着描摹布防图的轮廓,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冰碴,砸在破庙的残墙上叮咚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敲门。
楚汐突然按住我的手,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一丝灼烫。"你父亲书房的暗格里,是不是藏着半块玉牌?"见我瞳孔骤缩,她扯下颈间银链,坠着的半块玉牌赫然刻着幽冥阁图腾,"先帝遗诏的下落,就藏在这两块玉牌拼合的机关里。"那玉牌触手冰凉,上面的图腾刻得很深,像是用刀一点点凿出来的。
惊雷劈开云层的瞬间,庙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那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跑。林婉清猛地扑到窗边,掀起破破烂烂的窗纸一角:"是李府的灯笼!还有......"她声音戛然而止,火把照亮领头那人腰间的鎏金佩刀,正是沈砚之。他骑在马上,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只展翅的乌鸦。楚汐迅速将银针藏进袖中,我下意识挡在账本前,却摸到暗格里父亲留给我的锦囊——里面除了半块玉牌,还有张字条,字迹被雨水晕染得模糊:"相信持另一半玉牌之人。"那字迹是父亲的亲笔,笔画间带着他惯有的力道,只是有些地方被水浸得化开了。
"三位好雅兴。"沈砚之的声音裹着寒气卷进庙内,他身后数十名衙役举着的火把,将阴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那些阴影随着火把的晃动而跳动,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他目光扫过我们交叠的手,突然轻笑出声,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不过,现在合作是不是晚了点?"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又像是在试探什么。
楚汐突然甩出银针,直取他面门:"少废话!先帝遗诏的秘密,你比谁都清楚!"那银针速度极快,在火光中划出一道银亮的线。沈砚之侧身躲过,佩刀出鞘的寒光映出他眼底的复杂情绪,那情绪里有惊讶,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这时,林婉清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贴身藏着的血书:"春桃用命换来的线索,你们谁敢动!"那血书用一块油布层层包着,上面的字迹是春桃用指尖蘸血写成的,笔画断续却异常清晰:"李府密道第三块青石板下,藏着西域雪参与...先帝手谕"。血珠在油布上凝成暗红的斑点,像极了账本里西域朱砂画的雪参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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