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滑,跟条冰凉的小蛇似的,直接钻进裤腰里。我死死攥着云娘的手腕,指甲都快掐进她肉里了。身后破空声一阵接着一阵,跟厉鬼在耳边尖叫似的。跑到巷口转角,我眼角余光瞥见蛛网都被血染红了,刚才那枚淬毒银针擦着云娘耳朵飞过去,在青石板上蚀出滋滋响的黑印子,看着瘆得慌。
“小姐,往城西跑!” 云娘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转头一看,她肩头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粗布衣裳都被染成了暗红色。我心里一紧,也顾不上那么多,拽着她就往前冲。
正跑着,暴雨说下就下,豆大的雨点砸得人睁不开眼。手里的油纸伞刚撑开,“哗啦” 一声就在风里碎成了渣。我眯着眼往前看,前方断壁残垣上挂着块朱漆匾额,“林府” 俩字虽说都褪色、掉漆了,可一入眼,就跟烙铁似的,烫得我眼眶直发热。八岁那年父亲被抄家,母亲抱着我从密道逃出来,好像也是这么个雨夜,那些回忆 “唰” 地一下就涌上来了。
“快进去!” 我飞起一脚踹开腐朽的木门,“吱呀” 一声,霉味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直咳嗽。往厅堂里一瞧,“明德惟馨” 的匾额斜挂着,后面暗格的机关凸起都露出来了,一看就知道有人动过。云娘突然伸手捂住嘴,指甲掐得我手臂生疼:“小姐,有人追来了!” 我竖起耳朵一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拽着云娘跌跌撞撞滚进母亲生前的书房,檀木书架上的《洗冤集录》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书页都泛黄了。我心急火燎地伸出指尖,抚过第三块雕花木板,暗格 “咔哒” 一声开了,里面躺着本布满霉斑的账本,下面垫着丝绒,泛黄纸页间还夹着半片干枯的莲花 —— 跟母亲发间常年戴的装饰一模一样。
我颤抖着拿起账本,声音都变了调:“赵元海与幽冥阁交易明细…… 八月十五,西域冰蚕百条;九月初三,乌兹钢三十车……” 这些字眼一个接一个跳进我眼里,像毒蛇似的缠在我心头,慢慢和楚汐说的幽冥散配方、沈砚之手里的鎏金腰牌叠在了一起,让我心里直发毛。
“找到你们了。” 阴恻恻的声音冷不丁从头顶传来。我猛地一抬头,七八个黑衣人倒挂在房梁上,面罩缝隙里透出的猩红目光,跟母亲咽气那晚守在灵堂外的野狗眼睛似的,看得我浑身发冷。为首的暗卫跳下来时,腰间蛇形玉佩撞出清脆声响,我心里 “咯噔” 一下,这不跟我扇面上的图腾一模一样吗?
云娘反应比我还快,突然把我推向窗边,她染血的袖箭 “嗖” 地射向对方咽喉。黑衣人挥刀格挡时,我眼尖,看清他后颈的朱砂痣 —— 和李长庚、楚汐耳后的印记如出一辙!“小姐快走!” 云娘的软鞭缠住我的腰,可她失血过多,一用力就踉跄了一下。
我反手甩出母亲留下的银质短刃,刀刃划破黑衣人面罩,露出张全是刀疤的脸。记忆 “唰” 地一下就闪回了,十二岁那年我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到的就是这张脸!“是你!当年灭门的……” 话还没说完,对方的袖剑就刺穿了我的左肩。
剧痛瞬间袭来,我眼前炸开一片白光,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呛得我直想吐。云娘跟疯了似的扑过来,银针直取对方眼睛,却被另一个黑影一脚踹中胸口。她重重撞在书架上,暗格里的账本 “哗啦” 撒了一地,有一页飘到黑衣人脚下,上面 “云氏灭门真相” 几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原来云奶娘还活着?” 为首的暗卫弯腰捡起账本,指尖划过云娘耳后的朱砂痣,“玄机子那老东西,藏得够深啊。” 他突然扯开云娘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蛇形刺青,“当年他带着小孽种逃跑,倒是忘了还有个忠心耿耿的奶娘。”
我好像感觉不到左肩的疼了,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气声。云娘嘴角溢出黑血,却还死死攥着账本:“小姐快跑…… 去密室…… 第三块地砖……” 她声音越来越弱,瞳孔慢慢散了。黑衣人不耐烦地抽出匕首,寒光闪过的瞬间,我抄起砚台就砸向他太阳穴。
混战中,我抓起散落的账本塞进怀里,转身时却被暗卫首领揪住头发。他匕首抵住我咽喉,冰冷刀刃上倒映着我狼狈的样子:“林姑娘,你以为拿到账本就能翻案?” 他突然凑近,腐臭气息喷在我脸上,“你爹是怎么死的,你娘又是被谁逼上绝路,要不要我告诉你?”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扭曲的笑意。我突然想起楚汐说的,幽冥阁每步棋都藏着九重算计。母亲临终前攥的玉佩残片、云娘瞒了多年的身份、还有我之前若有若无的那些暗示,这些碎片在暴雨里疯狂拼凑,慢慢现出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真相。
“放开她!” 熟悉的声音从庭院传来。我转头一看,沈砚之的剑光穿透雨幕,他蟒纹官服上全是血,可看到我手里的账本时,剑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我摇着折扇跟在后面,月白裙裾沾满泥浆,可眼神亮得很:“李侍郎,戏演得差不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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