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教堂中，烛火摇摆。
窗外雨水敲打着玻璃，单调的声响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潮湿冰冷，带着一股石头和蜡烛的陈旧气味。
塞菲德看着巨人白银弯下腰，伸出巨手准备抓起地上昏迷的李维。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脸上写满了不耐。
这鬼天气。
塞菲德心里骂骂咧咧。
格鲁大人也真是的，不就是先前打断了这小子的手脚，至于发那么大火把自己叫过去狠狠训斥？
阿萨扎尔家族的复兴大业就在眼前，这个李维留着到底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格鲁大人甚至吩咐，等下要亲自过来查看这小子的伤势。
结果呢？
这家伙居然自己跑出来了！
要不是自己和白银刚好在这里，真就让他给跑了。塞菲德越想越憋屈，那股邪火在胸中翻涌。
他对格鲁，对阿萨扎尔家族绝对忠诚。
这份忠诚让他可以忍受格鲁刚才的怒火。
但忠诚归忠诚，这火气总得找个地方撒。
把这个无能为力的小少爷当沙包揍上几拳，确实能让心情好不少。反正这家伙体质这么差，就算多受点伤，格鲁大人应该也不会太在意。
塞菲德的目光落在李维那张苍白但依然细腻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个病态的笑。
"等等，白银。"
塞菲德叫住了巨人。
白银的动作停滞。
"先别急着送下去。"塞菲德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礼拜长椅，"把他先放到那边。待会再处理。"
格鲁大人来之前，自己有的是时间。
正好可以问问这小子是怎么逃出来的，顺便教教他什么叫规矩。
白银发出沉闷的、像是喉咙里卡着石块的应答声。它只知道遵循命令。
庞大的身躯转向，扛起昏迷的李维，迈开沉重的步子朝最近的那张长椅走去。每一步都让地面轻微震动。
咚。
咚。
然而，就在走向长椅的途中，白银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它停在原地，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频率极快，关节发出咯啦咯啦的怪响，黑袍下的身体鬼畜般抖动着。
塞菲德眯起眼睛。
"白银？你怎么了？"
魔法失控？炼金构造出了问题？不对，平时白银虽然动作笨拙，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而且它的构造明明很稳定，格鲁大人花了那么多心血才完成的杰作，不可能这么容易出问题。
在塞菲德看不到的地方，阴影之力正不断侵蚀着白银。
被白银扛在肩上的李维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让塞菲德警觉起来。
"李维少爷，你醒得倒是快。你身上的秘密，说实话连我这种没什么好奇心的人都有些好奇了。"
他嘴上说着，脚步却开始朝李维与白银的方向走来，带着警惕。手不由自主摸向腰间的剑柄。
多年的战斗本能告诉他，眼前的情况很不正常。
就在这时！
白银身上猛然爆开一圈浓郁的黑雾！
无声无息，却带着巨大的力量，将罩在它身上的宽大黑袍吹得猎猎作响，甚至将袍子掀起一角，露出黑袍下那青灰色、带着金属质感的皮肤。
塞菲德瞳孔骤然收缩！
他在那黑雾上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让他汗毛倒竖的恐惧！
那是什么东西？这种威压比他见过的任何高阶魔法都要可怕。
不，这根本不是魔法。这是某种更加原始、更加黑暗的力量！
教堂内的烛火在黑雾的影响下开始剧烈摇摆，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黑雾围绕着白银旋转，然后像是找到了目标，全部涌向了被白银扛着的李维！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身体！
面对这绝对的未知，塞菲德的战斗本能发出最强烈的警告。
跑！必须跑！
但他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那种恐惧感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就像溺水的人被拖向深渊。
李维的意识彻底恢复。
胸腹间的剧痛消失了。
身体的虚弱感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知这个世界。
空气中每一丝流动，烛火的每一次跳跃，甚至塞菲德呼吸时细微的节奏变化，都无比清晰地传达到他的感知中。
甚至能听到对方心脏狂跳的声音，闻到他身上恐惧的汗味。
一瞬间，二十年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
但有一段是模糊的，他只记得父亲格利亚抱着年幼的自己，骑着马，神色焦急，似乎要去什么地方治病……
这就是"初"所说的代价吗？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维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冰冷而陌生的力量。
与先前相比确实强上了一些，但更奇妙的是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触手从身体里延伸出去，能够触碰到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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