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沙哑干瘪。
周天下意识想过去搬。
脚刚挪——
老太太手臂看似随意地一抬——那动作没什么发力征兆,就像被风吹动了下胳膊肘——乌沉沉的柴刀轻飘飘地划出个小小的半弧。
噗嗤。
声音细微。
刀锋掠过离她最近一垛捆紧的冻硬柴禾棒子顶端。
周天眼都没眨!
那比成年男子小腿还粗、被山风冻得青黑、硬得能磕碎石头的……柴捆顶端!
一小截截面碗口粗的柴棍子……被刀刃轻轻一“抹”,如同热刀子切冻猪油!
无声地滑落下来!断面光滑如镜!连一丝木头纤维的毛茬都无!
截面残留的浅黄色木纹如同凝固的琥珀,反射着灶膛跳跃的火光!
周天整个人瞬间石化!后背寒气顺着脊椎猛往上窜!他看得分明!
老太太那下“随手一挥”!根本没发力!连个劈砍的架势都没做!就像是拿刀平着在那冻硬梆的粗柴顶上……“抚”了一下?!
这什么柴刀?!这什么“搭把手”?!
他觉得自己脚底下踩着的硬泥地都软成了棉花。
那点从深渊里捡回来的命,那点靠着煞气血咒玩命堆出来的底气,在这把轻轻一“抚”就削冻柴如泥的柴刀面前……脆得像块刚出锅的冻豆腐!
“咳……不……不用了奶奶!”
他嗓子眼干得发紧,后退半步,后背抵住院墙冻硬的泥砖,“挡……挡风挺好的!
挡风……挡风……”他眼睛死死盯着灶火旁边那“柴墩子”,盯着垫在底下、被柴火熏黑的半块战国鼓形石座。
胃里那点中午蹭的窝窝头翻滚着顶上来。
苏颜已经放下书袋,拎着个半旧铝皮暖壶给老太太倒水。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在周天脸上停了停,没说什么。
转身从灶台边上挂着的篮子里摸出个东西,随手递给周天。
是个大柿饼。
霜结得厚实,油光红亮。
老太太干枯的手指捏着柿蒂,指骨粗糙的纹理沾着点炉灰和……暗红的、像是某种干掉的药材汁液。
一股浓烈的甜香混着股极淡的辛辣苦涩气冲进周天鼻孔。
“垫垫,冷。”
声音没什么起伏。
周天看着递到面前的柿饼,又看看老太太那沾着灰和药材汁的手。
他吞了口唾沫,喉咙里像卡着个冻冰坨子。
手有点抖地伸过去,指尖不小心蹭到老太太那沾着暗红药渍的指背皮肤——那触感……不像老人的松弛,反倒有点滑腻的韧劲儿。
一股极其微弱的、像是陈年毒蛇干被碾碎后渗出的辛甜苦涩气味钻入鼻腔。
他慌忙缩回手,捧着那沉甸甸的柿饼,如捧着一枚烧红的烙铁。
山风呜咽着刮过光秃的枝杈,火炉边暖意融融,却化不开他脊梁骨里冒出来的寒气。
他僵硬地掰下一小块柿饼,含在嘴里。
冰冷甜腻的果肉在舌尖化开,粘稠如胶,那点深藏的苦涩辛气弥漫开来,裹着寒意冲下喉咙。
他抬眼,正好看见灶膛边角落里,随意堆着几个青白色的老石药碾子——最大的那个,坚硬的石英岩碾轮上头,赫然留着几道清晰的、深陷石棱之中的凹痕,每个痕印都带着清晰的抓取角度力道。
药碾子轮子。
上面新留下几道……清晰的指印凹痕?!
那指印的轮廓……纤长?甚至有点秀气?!不是眼前老太太那粗糙的指关节!
周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看向灶台边上——
苏颜正低着头,往暖壶里仔细倒水。
灶膛暖黄的光在她垂落的侧脸上跳跃。
灯光下,她那握着暖壶柄的手指,素白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根处骨节微突,线条优雅。
那双此刻稳稳托着沉重暖壶的手,看起来是那样的白皙秀气、干净得如同实验室清洗过的手术器械。
周天的目光死死粘在那只托壶的手上,像生了锈的镣铐。
喉头被那口混着冰渣和涩气的柿饼泥彻底卡死了,半个音都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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