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祖宅的防弹门无声滑开时,一股凝成实质的冷气混着某种深山古寺级的沉香气劈面而来。
周天脚上那双开胶的破胶鞋粘着巷口半干涸的淤泥,一脚踏在光可鉴人的水磨水晶岩地面上时,差点没滑个四脚朝天。
王铁柱更是直接“嗷”了一嗓子,肩上那个鼓囊囊的蛇皮袋差点脱手,里面那几根“仙寿极乐”的夜光礼炮筒哗啦乱响,在死寂的大厅里炸出鞭炮回音。
光。冷气裹着光砸人眼晕。
几十米高的挑空中庭直通穹顶,整块掏空的昆仑玉髓雕成的盘龙柱撑开天地,龙鳞片片嵌着活水般的冰蓝星钻,光从顶棚数百块无边框悬浮水晶板上流泻而下,照得人无处遁形。
周天眯起眼,喉咙发紧。
老家土地庙里啃了半辈子的土坷垃突然被扔进凌霄宝殿,每一寸毛孔都在嚷着“丢人现眼”。
“拖把!拖把呢?!”
一个穿着掐银丝墨色管家服、脸皮绷得像刷了三层生漆的老头捏着鼻子从侧廊闪出来,声音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眼镜片后的眼珠子嫌恶地扫过周天鞋底蹭上去的半圈黄泥印子,“新到的乌斯藏雪山灵晶地面!
弄花了你拿命都磨不出第二块!还不快……”
“福伯。”
宋雪凝冷玉碎冰的声音从侧后方飘来。
她正站在一面墙前。
那墙由整块流淌着金沙般细密符文的活化石墨烯构成,墙面无声滑开,露出后面直通地心般望不见底的深邃幽黑。
福伯被那两个字冻得一哆嗦,后半截话硬生生卡死在喉咙里,腰瞬间弯成煮熟的虾,只敢死死瞪着那两个“移动污染源”。
宋雪凝没回头,高跟鞋尖点了一下旁边一架半悬浮、通体由泛着幽蓝光芒的液氧金属雕刻而成的仙鹤摆件。
那仙鹤晶莹剔透的长喙微张,“滋——”一声极其微弱的气流喷出,精确地扫过周天脚下那片泥点。
黄泥瞬间被分解成肉眼不可见的原子尘埃,消散在弥漫着雪松冷香的空气里。
一丝痕迹不留。
王铁柱嘴张得能塞进鸡蛋,忘了把肩上蛇皮袋换个不那么刺眼的姿势:“我滴个乖乖……比澡堂子喷头劲儿还大!”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二楼环廊传来,像针掉进冰湖。
几个人影凭栏而立。
为首的年轻人一身月白真丝功夫服,手指盘着两颗油亮澄澈的紫檀木球(看着像古董),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哂笑:“二姐这‘引路阴煞’的品味,是越来越……接济扶贫了?”
他目光落在周天糊着油渍的前襟,又扫过王铁柱麻袋上印着的硕大“仙寿极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旁边一个穿着香奈儿高定套裙、抹着冷玫瑰色口红的冷艳女子捏着细长香槟杯的指尖微微翘着,生怕沾到什么秽气:“福伯怎么净放些脏东西进来?
这宅子里的龙气被冲撞了,爷爷那边要是有个闪失……”
她眼波一横,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威胁尽在不言中。
她指尖的香槟杯壁上,凝结的霜花都像透着一股寒气。
“堂姐这话说的,” 另一个稍年轻些,染着夸张祖母绿挑染的青年懒洋洋靠在雕花红木扶手上,手里平板的光映着他下巴处一颗闪烁的纳米钻石耳钉,“乡下人不懂规矩,情有可原嘛。
说不定人家真有‘仙术’呢?” 他拖长了调子,眼珠子不怀好意地扫过王铁柱袋子口支棱出的半截印着“夜光纸钱”的纸筒,“……连黄泉路都替爷爷照亮了,多贴心。”
哄笑声压抑地从环廊上飘下。
王铁柱脸色涨红如猪肝,脖子上青筋一蹦一蹦,把那蛇皮袋往身后使劲拖:“笑……笑屁!这……这是专业道具!” 他越急越结巴。
周天低着头,喉结滚动,把裤腰又往上提了提,好像那根断裂的麻绳能勒断背后的扎人视线。
胸口那片伤疤在冷气刺激下隐隐作痛。
掌心黏腻,混着冷汗。
宋雪凝置若罔闻。
她停在一扇门扉前。门由某种近乎透明、内部似有云雾缭绕的琉璃材质构成,表面流动着肉眼可见的暗金色能量流。
她伸出戴着暗红手套的左手,指尖极其复杂地变幻了三个如同结印般的手势,最终悬停按在琉璃门上一处隐现的太极鱼眼位置。
没有声光效果,那厚重的琉璃门却如水波荡漾,无声滑开一道缝隙。
一股远比外面更凛冽的寒气猛地涌出,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中又透着一丝诡异滚烫的腥甜气息?
像是千年冰川底下封印着烧开的铜锅。
周天抬脚要跟。
“留步。”
琉璃门内侧阴影里,一个穿着铅灰色防护服、面部罩着反光镜面头盔的人影幽灵般浮现。
声音透过变声器处理,冰冷无波:
“生命体征区,非注册净化个体严禁入内。”
那镜面面罩后的“视线”冷漠地扫过周天和王铁柱,重点落在周天胸口那片狰狞疤痕,似乎在扫描什么污染数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