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加达的暴雨砸在洪兴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像千万把银剑。陈然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那份烫金的驱逐令——印尼移民局的公章红得刺眼,理由栏写着"危害国家安全,涉嫌非法渗透"。
"然哥。"苏晓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手搭在他肩上,带着凉意,"高晋说,移民局的人半小时后到。"
陈然转身时,看见窗外的洪兴城。三个月前被军方破坏的北门已修复一新,"GD"标志在雨里泛着冷光;物流园的冷链车正装货,车身上印着"洪兴-印尼农产品直供"的字样;最让他心疼的是华校的孩子们,此刻正挤在走廊里,举着自己画的"我们爱洪兴"的画,踮脚往玻璃幕墙上贴。
"通知下去,"陈然的声音很轻,"所有核心成员留下开会,普通员工按原计划休假。"他摸出烟盒,又想起苏晓芸的规矩,把烟塞回口袋,"让阿晋带近卫营的兄弟守着仓库,别让人动我们的货。"
下午三点,移民局的人来了。为首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官员,西装笔挺,却掩不住眼底的急躁。"陈先生,"他推了推眼镜,"这是最终决定。您需要在48小时内离开印尼。"
陈然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敲了敲桌面:"能给我十分钟吗?我想和员工说句话。"
官员犹豫片刻,点头:"可以,但只能在大厅。"
洪兴大厦的大厅挤得水泄不通。近卫营的队员们穿着制服站成两排,移民局的安保人员端着枪站在门口;华商会的代表攥着横幅,上面写着"洪兴不走,我们陪你";最前排的是华校的孩子们,举着自己做的"陈叔叔加油"的手工卡片。
陈然走上台时,掌声像潮水般涌来。他望着台下的面孔——有跟他十年的老侨领,有刚入职的应届生,有抱着孩子的阿婆,还有高晋泛红的眼眶。
"我知道大家舍不得。"他的声音有些哑,"但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他指了指窗外,"看,那片香蕉园是我们和本地农户一起种的;那所学校是我们给孩子们建的;那条商业街,有华人的店铺,也有爪哇人的茶馆。"
台下有人抽噎。阿玲挺着肚子挤到前面,举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小椰:"陈总,我们跟您走!我和陈航商量好了,去哪儿都行!"
"阿玲,"陈然笑了,"你婆婆还等着抱孙子呢。"他转向苏晓芸,"晓芸,联系林伯,让华商会的船明天靠岸。"
苏晓芸点头,眼里有泪光:"我让福兴楼的船提前回来了,能装三百人。"
陈然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近卫营的队列上。"高晋,"他说,"带兄弟们检查装备,别让人扣了我们的枪。"
官员的脸色变了:"陈先生,您这是......"
"只是安排撤离。"陈然打断他,"洪兴在印尼十年,没偷没抢。该交的税交了,该帮的忙帮了,要走,体面点。"
撤离比想象中顺利。洪兴的货轮"东海号"停在雅加达港时,码头上站满了送行的人。华商会的代表举着"一路平安"的横幅,近卫营的队员背着战术背包,阿玲抱着小椰,苏晓芸牵着小棠,连陈航都穿上了笔挺的西装——他说要"替陈总撑场子"。
"然哥!"阿晋的声音从甲板传来,"高晋让我给你带这个。"
他递来个铁盒,里面是洪兴城的第一块奠基砖——十年前陈然亲手埋下的,现在已经磨得发亮。砖上刻着"根扎深土,叶向蓝天",字迹被岁月浸得发暗,却依然清晰。
陈然摸出钢笔,在砖上添了行小字:"今日暂别,来日方长。"
货轮鸣笛时,陈然站在甲板上,望着岸上的人群。苏晓芸突然喊:"然哥,看!"
他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洪兴城的方向升起一群鸽子——是近卫营的队员放的,每只脚上都绑着红绸带。鸽子掠过港口的起重机,在雨幕里划出一道白色的弧,最终消失在云层里。
三天后,洪兴集团的临时总部设在新加坡滨海湾的写字楼里。陈然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的维多利亚港,货轮往来如织,像条流动的银河。
"然哥,"苏晓芸递来份文件,"林伯说,华商会的海外分会愿意提供办公场地。"她指了指窗外,"还有,新加坡经济发展局的人约了您明天见面。"
陈然接过文件,封皮上印着"东南亚区域总部选址报告"。新加坡的优势很明显:稳定的法律环境、国际化的金融体系、与印尼的紧密贸易联系——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大量熟悉东南亚市场的华人人才。
"然哥,"高晋从门外探进头,"阿晋查到消息,印尼军方最近在查金翅鸟集团的账。"他晃了晃手机,"他们发现,当年煽动'非法渗透'的证据,是金翅鸟买通的记者写的假新闻。"
陈然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想起在印尼的最后一天,那个试图没收他U盘的少校,此刻大概正焦头烂额——洪兴的律师团已经在海牙国际法院提起诉讼,指控印尼当局"滥用国家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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