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薄被坐起,动作利落。隔着虚掩的房门,目光投向庭院。张祁灵果然在那里。他背靠着廊下粗壮的柱子,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像是嵌入了廊柱的阴影里。
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身上略显褶皱的旧式衣衫,又将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用手指梳理整齐。做完这一切,他才推门而出。
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几乎是门响的同时,廊柱下的张祁灵瞬间从那种看似发呆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猛地直起身。
那双沉静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钉在了刚踏出门槛的予恩身上,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剖析开来。
予恩甫一开门,迎上的就是这副如临大敌的审视目光。
他微微一怔,随即挑眉,脸上那抹笑意非但没减,反而带上了几分戏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容地转身,仔细地将身后的房门关好、落栓。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廊下那张老旧的竹制躺椅旁,姿态放松地坐了下去。
竹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身体向后一靠,舒展开来,双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目光投向院中沐浴在晨光里的一株石榴树,随口一问,打破了这凝滞的空气。
“黑瞎子呢?”
这看似寻常的询问,落在张祁灵耳中,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警铃微作——打听行踪?是想确认黑瞎子不在,此刻只有自己一人?还是想试探什么?
张祁灵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愈发幽深冷冽,他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麻雀的啁啾声显得格外聒噪。
予恩自然捕捉到了张祁灵那瞬间绷紧的气息和眼中更深沉的戒备。心中嗤笑一声,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几息之后,张祁灵才惜字如金地吐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字字清晰。
“他去买菜了。”
“哦。” 予恩应了一声,尾音拖得有些长,带着一种了然的慵懒。他不再看张祁灵,而是微微眯起眼,似乎真的在享受这难得的晨光,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始终未曾散去。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模糊了他眼底那丝兴奋的神采。
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凝固的胶质,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
院墙之外骤然爆发出刺耳的嘈杂!
金属碰撞的铿锵、拳脚到肉的闷响、压抑的呼喝与痛呼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清晨虚假的宁静,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浓烈的杀伐之气,直扑这小小的院落。
张祁灵几乎在声音入耳的瞬间,他周身慵懒气息荡然无存,整个人化作一道绷紧的弓弦。猛地转身,修长有力的手已牢牢握住腰间黑金古刀的刀柄,他脚下发力,身形向院门口疾掠而去。
身后传来竹椅“嘎吱”一声轻响——是予恩站起来了。
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让张祁灵在冲到门边时,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下头。
只见予恩就站在廊下,离躺椅不过一步之遥,并未跟来。他微微歪着头,目光越过张祁灵的肩头,投向厮杀声传来的院门方向。
晨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轮廓,那双黑棕色的眼睛里,没有惊惧,没有慌乱,反而闪烁着一丝……纯粹而强烈的好奇?像是一个孩童在观看一场新奇有趣的皮影戏。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戒备或支援,而是置身事外的、带着兴味的旁观?那眼神里的好奇,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还透着一股冰冷的漠然。
门外的战况容不得他多想。张祁灵压下心中翻涌的疑虑,猛地拉开院门。
眼前的景象印证了声响的激烈,黑瞎子正被六个身着黑衣的人围攻!
他手中拎着的菜篮子早已打翻在地,新鲜的蔬菜滚落泥泞,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黑衣人眼神凶戾如狼,招招狠辣致命,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人正面强攻,另一人则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偷袭,手中淬毒的匕首直刺黑瞎子后心!
张祁灵人已如离弦之箭加入。
黑瞎子凭借多年生死边缘的直觉,硬生生拧身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背后那致命一击,匕首擦着他的衣角划过。
张祁灵的黑金古刀已然出鞘,刀光如匹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格开砍向黑瞎子头顶的利刃!
张祁灵的加入逼得围攻者连连后退。黑瞎子压力骤减,眼中凶光一闪,配合着张祁灵的攻势,手中短刀刁钻狠辣,专攻下盘和关节。
两人虽无言语交流,但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如同共用一个大脑。刀光剑影交错,血肉横飞。
战斗结束得很快,在张祁灵一刀劈飞最后一名黑衣人手中的武器,黑瞎子欺身而上,一个凶狠的肘击精准命中其喉骨后,最后一个黑衣人也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生息。
院门口瞬间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粗重的喘息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