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伸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牛皮纸的触感粗糙而冰凉,带着重量感。文件袋的封口处,那个深红色的火漆印记格外刺眼,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知道了。”予恩的声音平淡“你先下去吧。”
汪程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转身便向走廊尽头走去。予恩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重新将喧嚣和窥探隔绝在外。
他没有立刻开灯,拿着文件袋,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摸索着,轻易地撕开了那枚顽固的火漆印。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油墨、纸张和某种特殊化学药剂的复杂气味弥漫开来。
他抽出里面的东西。厚厚一沓装订好的文件,纸张边缘锋利,印刷字体密密麻麻。文件里夹杂着几张高清晰度的照片。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文字和图像上时。
照片上是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背景各异,有熙攘的街头,有荒僻的野外,甚至还有一张是在某个光线昏暗的建筑内部。文字报告的内容更是详实得令人心惊——行程记录、近期活动分析、接触人员名单、以及……一个被反复提及、用加粗字体标注的地点——雪山迷宫。
予恩快速翻阅着,指腹划过冰冷的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报告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紧迫感,一个清晰的信息跃然纸上:吴携他们,已经在行动了。目标直指那个雪山迷宫。
“啧。”一声极轻的、带着冷意的气音从他唇间溢出。看来,北京这边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耽搁了。他合上文件,将其随意地丢在床头柜上。
阿柠……她应该快联系自己了!
…………
天光微熹,灰蓝色的晨霭尚未完全从这座庞大都市散去。
予恩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深色休闲装,脸上的疲惫被一种近乎冷漠的清醒所取代。他没有拖沓,径直走出房门。
汪程和汪明早已无声地出现在走廊里,守候在门外两侧,看到予恩出来,两人同时微微侧身。
“走。”予恩只丢下一个字,脚步未停,率先走向电梯。
汪程立刻上前一步按下按钮,汪明则紧随其后。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或者说,是予恩单方面下达指令、两人服从的秩序。
酒店外,清晨的北京带着一丝微凉的潮气,街道上车辆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城市开始苏醒。他们没有叫车,予恩早有目标,脚步沉稳地融入了初醒的人流中。汪程汪明一左一右,紧紧跟随。
他们穿行过几条宽阔喧闹的大街,城市的喧嚣逐渐被甩在身后。方向一转,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
狭窄的巷弄如同迷宫般交错延伸,这便是老北京的胡同。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温润,缝隙里顽强地钻出点点青苔。
予恩的脚步停在了一条幽深、连阳光都吝于光顾的胡同尽头。
目光在那扇破旧的朱漆木门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身后的汪程和汪明。
“你们两个,现在不用跟着我。去联系人,打探消息。霍家里面,应该有我们替换进去的人吧?把情况摸清楚。”他顿了顿,补充道,“打探好直接回酒店等消息。”
“是。”
“是。”
汪程和汪明几乎是同时应声,声音压得极低,没有一句的疑问,两人微微颔首,迅速转身,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胡同里灵活地几个转折,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深处,
空气重新沉静下来,予恩深吸一口气,他不再停留,独自一人朝着目标小院走去。脚步放得更轻,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缝隙之间。
很快,他再次站在了那扇熟悉的、属于黑瞎子的院门前。他屏息凝神,侧耳细听。院内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檐角残破风铃的细微呜咽,没有脚步声,没有交谈声,更没有张祁灵那种独特的、几乎不存在的存在感。
不在。予恩心中了然,紧绷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反添了几分谨慎。
他没有选择敲门。后退两步,目光迅速扫过墙面和周围环境。选定一处相对光滑、没有明显青苔的墙面,猛地发力,腿脚蹬踏墙面借力,动作迅捷双手攀住墙头。手臂用力,一个利落的引体向上,身体便轻盈地翻上了墙头,伏低身形。
院内景象映入眼帘。熟悉又陌生。迅速扫过地面、花坛、甚至是看似随意摆放的石块——这些都是黑瞎子那老狐狸精心布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小机关陷阱。
他小心翼翼,几乎是贴着墙头内侧滑下落地,落脚点精准地避开了几处松动的石板和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绷紧的细丝。整个过程快、轻、准,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目标明确。他无声地潜行至主屋侧面一扇不起眼的雕花木窗下——这正是他记忆中黑瞎子存放那些“见不得光”的宝贝(主要是金银钱财)的地方。
短刀从袖中无声滑出,薄如蝉翼的刀刃精准地插入窗缝,手腕巧劲一别,只听得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窗栓应声而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