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赶忙赔着笑脸,连连道歉:“儿子,对不起,爸爸下次会注意的。”
“爸,您怎么那么晚还没睡?”东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回地问道。
李医生走到儿子身旁,轻轻地坐在儿子的床边,压低声音问:“东子,你是不是知道你英子阿姨怀孕了?”
东子一听,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迅速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问父亲:“英子阿姨真的怀孕了?”
李医生看着儿子的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东子却如同被电击一般,瞬间石化了。
察觉到儿子的反常,李医生急忙解释道:“东子,你要当哥哥了,这是好事啊,应该开心才对。爸爸今年已经 46 岁了,不能永远陪伴在你身旁,但如果你有了弟弟或妹妹,那么以后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父亲的话还没说完,东子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爸爸,您为何要出尔反尔呢?您结婚前不都答应我了吗?您和英子阿姨不会生孩子。”
“东子,你听爸爸跟你解释,有兄弟姐妹是件幸福的事……”
“我不听,我不听,你骗了我,你说话不算数。”
儿子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反应异常激烈,李医生见状,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就在此刻,英子从噩梦中惊醒,本能的伸手一摸,床榻空空如也,丈夫竟然不在身旁。这深更半夜的,丈夫能去哪里呢?英子壮着胆子起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却瞥见继子卧室的门半掩着,屋内透出一丝微弱的光,难道丈夫在继子的卧室?睡前丈夫说过,要抽时间和儿子谈谈。英子边想边朝着继子的卧室走去,然而屋里传来的对话,让她如遭电击,整个人仿佛如石化了一样。
“爸,英子阿姨那么迫切地想要生孩子,肯定是居心叵测啊!她一定是觊觎您的钱财。”
“东子,你可别乱说,你英子阿姨可不是那样的女人。她是意外怀孕的,这是上天的恩赐。”
“爸,我才不要弟弟妹妹呢,您赶紧让英子阿姨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吧!求求您了。”
……
原来继子什么都知道了,而且还是如此态度,站在门口的英子,心如坠冰窖,仿佛被一盆刺骨的冰水兜头浇下,让她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冷,双腿发软,挪不开步子了。可是胃里却翻江倒海闹腾起来,一阵阵恶心如潮水般汹涌上心头。
“哕.......哕.......”
英子急忙捂住嘴巴,踉跄着起身,如箭一般冲进厕所。
英子的动静引起了李医生父子俩的注意,父子俩一前一后跑到厕所门口。
李医生满脸忧虑,快步走到妻子身旁蹲下,然后轻轻地拍着妻子的后背,柔声问道:“你听到我们父子俩的对话了?”
英子吐得无法回答丈夫的问题。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东子突然转身冲向客厅,然后夺门而出。
这大半夜的,儿子究竟要去哪里?李医生瞬间慌了神,急忙起身去追儿子,留下妻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马桶,狂吐不止。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妞妞和壮壮姐弟俩在睡梦中被突如其来的摔门声惊醒。姐弟俩一前一后地走出各自的卧室,看到厕所的灯亮着,都快步走进厕所。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母亲如雕塑般瘫坐在马桶旁,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
姐弟俩不约而同地齐声喊道:“妈,您怎么了?怎么坐在厕所里哭啊?”
一双儿女的叫喊声把英子从悲伤的情绪泥潭中拽了出来,缓过神来的她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地说:“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你们赶紧去睡吧!”
英子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站起来,结果不小心,脚一滑,直接重重的摔坐到了厕所的地板上。
“妈,小心点。”妞妞急忙上前将母亲搀扶起来。
“妈,你大腿怎么流血了?磕到了?”壮壮的尖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就在此时,刚和儿子开门进屋的李医生听到了继子壮壮的尖叫声,手中的钥匙“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如离弦的箭一冲进洗手间,看到地板上的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后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打 120 急救电话。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即使急救车风驰电掣般赶到,英子腹中的孩子也未能逃脱厄运,她不幸地流产了。
英子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痛得无法落泪,只能呆呆地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
妞妞和壮壮直到此时此刻才晓得母亲是因为怀孕才会经常反胃呕吐。但无论是何种原因,他们只希望母亲健康平安,永远陪伴在他们身旁。姐弟俩静静地坐在母亲的病床前,默默的守护着母亲。
这个噩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李医生的心头,他欲哭无泪,只能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叹息。
东子原本忧心忡忡,生怕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日后会与自己争抢父亲的财产,故而极不情愿继母怀孕生子。然而,此刻目睹父亲和继母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且人命关天,他懊悔不已,懊悔自己曾对父亲说出那些话,若不然,继母也不会听到,更不会被气得流产。自己俨然成了罪魁祸首,东子越想越惶恐,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可是,犯错了就必须承担后果,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东子抹去眼角的泪水,缓缓地从病房门口走向英子的病床,“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英子阿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骂我吧,求你打我吧。我不求您能宽恕我,我这样做,只是想让自己的内心好过些。我知道我如今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了。但我必须要说,我日后决不再干涉您与我父亲之间的事……”
“东子,男儿膝下有黄金,赶紧站起来说话。”
儿子的话还没说完,李医生就急忙将儿子扶了起来。在他看来,是天意弄人,与儿子毫无干系。
躺在病床上的英子依旧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面如死灰,毫无表情。
而妞妞和壮壮则是一脸茫然,他们不晓得东子哥哥为何要向自己的母亲下跪赔罪。但他们明白,此时此刻,保持缄默才是最为明智之举,不给母亲添乱便是最好的。
为了让妻子能够安心休养,李医生将三个孩子送回家,然后再返回医院照料妻子。他紧紧地拥抱着妻子,宽慰道,“老婆,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没柴烧。”
英子将头倚靠在丈夫的肩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将内心的悲痛尽情宣泄了出来。
夫妻俩相拥而泣,为他们夭折的孩子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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