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被碾为齑粉。
当石云指尖切断最后一根引信的瞬间,“净化”装置并未沉寂。
恰恰相反。
它内部积蓄的所有能量,因失去最终宣泄口,开始以一种毁灭性的姿态向内疯狂塌缩。
万分之一秒的死寂后,是极致的爆发!
轰——!!!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白光柱,从装置核心冲天而起,以净化的名义,瞬间吞噬了整个底层货仓!
那不是光。
那是能量最原始、最狂暴的形态,是足以抹除一切物质的毁灭风暴!
“小心!”
王靖宇的怒吼,几乎被能量的咆哮声当场撕裂。
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他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身前的石云狠狠推向侧方!
而他自己,则像一堵用血肉铸成的堤坝,用那副饱经战火的身躯,决绝地挡在了能量风暴的最前端。
噗嗤——!
血肉被高温灼烧、撕裂的声音,刺耳得令人灵魂战栗。
王靖宇身上的特战服在白光中寸寸消解,化为焦炭,坚实的肌肉与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与爆裂声。
一口滚烫到极致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尚在空中,就被瞬间汽化成一片虚无的血雾。
另一边,刚刚与石云激战完毕的齐动础,同样没能幸免。
他距离装置太近了。
那狂暴无比的能量冲击波,如同一柄无形的审判之锤,狠狠砸在他的胸膛。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这位枭雄的喉咙深处挤出。
他整个人被无可抗拒的力量掀飞,如破布般重重撞在扭曲变形的船舱壁上,再无力地滚落在地。
他引以为傲,经过无数次强化改造的身体,此刻竟像一件布满裂痕的瓷器,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崩裂开来,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甲板。
那张永远云淡风轻,仿佛能算计天下万物的脸,第一次,写满了狼狈与剧痛。
光芒散尽。
货仓内,是神明用橡皮擦狠狠抹过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与焦糊气味。
“教官!”
石云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从地上挣扎爬起,不顾一切地冲向王靖宇。
烟尘中,王靖宇的身影缓缓站直。
他用那把已经拧成麻花的突击步枪支撑着身体,胸前一片血肉模糊,焦黑与猩红交错,左臂无力地垂下,森白的断骨刺破了皮肉,触目惊心。
可他的眼神,依旧像一头濒死的雄狮,死死锁定着远处挣扎起身的齐动础。
“石……洪……川……”
王靖宇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血沫。
“你……终究是败了。”
仅存的两名“獠牙”队员反应极快,迅速抢占有利射击位,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对准了齐动础,形成了致命的三角交叉火力。
齐动础,不,石洪川,缓缓地,用那根盘龙棍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却笑了。
笑声嘶哑,带着一丝自嘲,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疯狂。
“败?”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王靖宇,落在了冲到一半、脚步因震惊而迟滞的石云身上。
“王靖宇,你还是不懂。”
“我所做的一切,字典里就从没有‘败’这个字。”
“无论是这座城市,还是……他。”
王靖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像是瞬间想通了某个最恐怖的环节,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这个疯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净化’装置的能量会反噬!你故意引我们进来,故意让他拆弹!”
“你根本不是要毁灭沧海市,你是要用这天谴般的能量,来完成对他最后的‘淬炼’!”
“你他妈的,从始至终,都只是把他当成你的试验品!”
“试验品?”
石洪川的笑容变得无比诡异,他看着石云,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种创造者审视自己最完美作品时的无上狂热。
“不,他是我的骄傲,是我石洪川此生……最杰出的作品!”
“他比我更强,比你更狠,比我们那一代所有的人,都有资格活下去,去见证一个……全新的世界!”
“为此,死一些人,毁一座城,又算得了什么?!”
石云彻底僵住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父亲的话,像无数根淬毒的钢针,狠狠刺进他的脑海,将他所有的认知、所有的信念,搅得粉碎。
原来,所谓的父子对决,所谓的生死考验,甚至连这最后的拆弹,这毁天灭地的能量反噬……
全都是他计划好的。
他不是要考验自己。
他是要用这世间最残酷的烈火,烧掉自己身上最后一点属于“人”的特质,将自己锻造成一柄,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冷酷、更强大的……凶器。
“你……不配为父!”
石云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这四个字,字字泣血,带着十年积压的所有恨意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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