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庭院里的紫藤花香,飘进汀兰院的雕花窗棂。沈落雁斜倚在铺着软缎的美人榻上,指尖夹着一面小巧的螺钿镜子,正慢条斯理地照着鬓边的白玉簪。
“春桃,”她忽然开口,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玩味。
正在一旁收拾梳妆台的小丫鬟春桃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福了福身:“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沈落雁放下镜子,目光落在春桃头上那支旧旧的木簪上,勾了勾唇角:“你跟在我身边也有段日子了,怎么还戴着这支木簪?”
春桃脸颊一红,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回大小姐,奴婢……奴婢没有好首饰。”
“哦?”沈落雁挑眉,从妆台上拿起一支水绿色的玉簪,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兰草纹样,“这支簪子我戴着不合适,你拿去戴吧。”
春桃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落雁:“大……大小姐,这太贵重了,奴婢不敢收!”
这玉簪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却也价值不菲,岂是她一个小丫鬟能戴的?
“让你拿着就拿着,”沈落雁把玉簪塞进她手里,语气随意,“我看这兰草簪子配你的头发正好,比那木簪好看多了。”
春桃握着玉簪,激动得手都在发抖,连忙跪下磕头:“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一旁的锦儿见了,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她家小姐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会收买人心了,一支玉簪就能让春桃感激涕零。
沈落雁却仿佛没看见春桃的激动,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说了半天话,腿都坐麻了,锦儿,你来给我捶捶腿。”
“哎,好嘞!”锦儿上前,熟练地帮她捶起腿来。
沈落雁舒服地眯起眼睛,忽然又开口:“春桃,你也别闲着,去把我那盆栀子花端过来,摆在窗边。”
“是,大小姐。”春桃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簪,去端栀子花了。
看着春桃欢天喜地的样子,锦儿低声笑道:“小姐,您这招可真高,一支玉簪就把春桃收服了。”
沈落雁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光收服可不够,还得让他们知道,跟着我有糖吃,但要是敢耍花样……”
她话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冷冽却让锦儿打了个寒颤。
“对了,”沈落雁忽然话锋一转,“你这捶腿的力度,是不是又轻了?”
锦儿一愣:“没有啊小姐,奴婢觉得力道正好啊。”
“正好?”沈落雁故作惊讶,“我怎么觉得跟三皇子的承诺一样,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呢?”
锦儿:“……” 小姐,您又拿三皇子开涮呢!
“再加把劲,”沈落雁哼了一声,“要像二小姐哭鼻子时的劲儿一样,看着凶,实则没什么杀伤力,但就是能烦死人。”
锦儿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这就对了,”沈落雁满意地点点头,“你看,我对你好吧?有什么话都跟你说,不像有些人,表面上对你笑,背地里却在你饭碗里下泻药。”
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刚端着栀子花回来的春桃耳朵里。
春桃端着花盆的手猛地一哆嗦,差点把花盆摔在地上。她惊恐地看向沈落雁,又迅速低下头,不敢吱声。
沈落雁却像没看见她的反应,继续对锦儿说道:“你说是不是?就像二小姐身边的绿萼,上次我不过是让她传个话,转眼就被二小姐知道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锦儿心里咯噔一下,明白小姐这是在敲打春桃呢。
前几日确实有这么回事,小姐让绿萼给二小姐送东西,结果绿萼转头就把小姐的话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二小姐。小姐当时没说什么,没想到现在在这里等着呢。
“是啊,”锦儿配合着说道,“有些人就是嘴上抹了蜜,心里藏着刀,小姐您可千万要小心啊。”
沈落雁叹了口气,语气幽幽:“谁让我心软呢,总想着姐妹情深,可有些人啊,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她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春桃。
春桃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下:“大小姐,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不敢像绿萼那样搬弄是非!”
沈落雁挑眉:“哦?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绿萼?”
春桃:“……” 完了,说漏嘴了!
锦儿在一旁看得暗笑,她家小姐这招“敲山震虎”可真是绝了,一句话就把春桃吓得魂飞魄散。
“起来吧,”沈落雁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我相信你是个老实人,不然也不会把玉簪赏给你。”
春桃连忙磕头:“谢大小姐信任!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大小姐,绝不敢有二心!”
“嗯,”沈落雁点点头,“起来吧,把花放好,去给我沏壶新茶来,要雨前龙井,水温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知道吗?”
“是,大小姐,奴婢这就去!”春桃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去沏茶了。
看着春桃落荒而逃的背影,锦儿忍不住说:“小姐,您这也太吓唬人了,看把春桃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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