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日光透过汀兰院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落雁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话本,眼角却瞥着侍立在一旁的锦儿——这小丫鬟自从上次牡丹园事件后,看她的眼神就越来越亮,活像只找到主心骨的小奶狗。
"小姐,主母院里的刘嬷嬷又在外面晃悠了,怕是又来传主母的话呢。"锦儿压低声音,手指紧张地绞着帕子,"上次您怼得主母说不出话,奴婢瞧着她今儿脸色可不大好..."
沈落雁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氏这继母,上辈子就偏心庶妹沈凌薇,如今见她不好拿捏了,自然要时常来立威。她将话本往旁边一丢,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来得正好,我这几日正愁没人陪我'喝茶'呢。"
话音未落,门外果然传来刘嬷嬷尖利的嗓音:"大小姐,主母有请,去前厅说些体己话。"
锦儿吓得一哆嗦,沈落雁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上的缠枝莲纹,对镜理了理鬓边的珍珠钗,这才施施然起身:"走,去瞧瞧母亲又有什么'体己话'要说。"
前厅里,柳氏端坐在主位,手里转着一串沉香木佛珠,脸色比上个月克扣沈落雁月例时还要难看三分。沈凌薇垂首站在一旁,眼底却藏着幸灾乐祸的光——她今早刚在柳氏面前添油加醋,说沈落雁在府里散播"主母偏心庶女"的流言。
"母亲唤女儿来,所为何事?"沈落雁福了福身,声音软糯得像刚出锅的糯米团子,"女儿这几日有些头晕,还想着让锦儿去回了母亲,谁知母亲竟亲自挂心。"
柳氏被她这先发制人的"柔弱"堵了句,捏着佛珠的手指紧了紧:"头晕?我看你是在府里闲得发慌,才会让下人们嚼舌根吧?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说你对继母不敬,对庶妹刻薄,你是想让相府的门楣都被你丢尽吗?"
沈落雁闻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着后退半步,扶住锦儿的胳膊才站稳,眼眶却"唰"地红了:"母亲...女儿不懂...女儿只是想好好侍奉母亲,怎么会有这种流言?定是有人故意编排女儿..."
她忽然转头看向沈凌薇,眼神里满是茫然和委屈:"妹妹,你前几日不是还说会帮姐姐澄清吗?怎么...怎么如今反倒让母亲误会我了?"
沈凌薇被她看得心头一跳,连忙摆手:"姐姐误会了,我...我只是担心姐姐..."
"担心?"沈落雁打断她,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是担心姐姐挡了妹妹的路吧?也是,姐姐这嫡女的位置,妹妹怕是早就瞧着不顺眼了..."
"你胡说!"沈凌薇脸色煞白,柳氏也猛地一拍桌子:"够了!沈落雁,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连嫡母的话都敢顶撞!"
沈落雁被这声呵斥吓得肩膀一颤,随即却抬起泪眼,声音细若蚊蝇:"母亲息怒...女儿不敢顶撞...只是女儿想不明白,为何女儿只是正常说话,就成了'刻薄'?难道只许妹妹在背后说姐姐'装病博同情',姐姐连辩解一句都不行吗?"
她顿了顿,忽然抓住柳氏的衣袖,语气"真挚":"母亲,女儿知道您疼妹妹,可女儿也是父亲的嫡女,是母亲的女儿啊...若是女儿哪里做得不好,母亲只管教导,女儿一定改...只是求母亲别听了旁人的挑唆,寒了女儿的心..."
这番话柔中带刺,既点明了柳氏偏心,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说得情真意切,连旁边的刘嬷嬷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主母确实对二小姐偏心些。
柳氏被她这通"情真意切"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想发作又觉得理亏,只能恨恨地甩开她的手:"行了!下去吧!以后少在府里惹是生非!"
"是,女儿告退。"沈落雁福了福身,转身时偷偷给锦儿使了个眼色。
一回到汀兰院,锦儿就忍不住拍着胸口感叹:"我的小姐!您刚才那话真是说得太妙了!什么'求母亲别寒了女儿的心',听得奴婢都快信了!主母那张脸啊,绿得跟院角的青苔似的!"
沈落雁脱了外衫,接过锦儿递来的酸梅汤,挑眉道:"哦?你倒看得仔细。"
锦儿连忙献宝似的搬来软凳,伺候她坐下:"那是!奴婢现在可算明白,小姐您这不是作,是真有本事!上次二小姐推您,您能反将一军;这次主母刁难,您又能说得她哑口无言...奴婢以前真是瞎了眼,还以为小姐只是耍小性子呢!"
沈落雁呷了口酸梅汤,看着锦儿亮晶晶的眼睛,知道时机到了。这丫鬟本就忠心,只是前世被她的傻白甜模样耽误了,如今亲眼见识了她的手段,自然会心悦诚服。
"锦儿,"沈落雁放下汤碗,语气忽然认真,"你跟着我,怕是受了不少委屈。以前是我糊涂,让你也跟着遭罪了。"
锦儿一听这话,眼圈立刻红了:"小姐说什么呢!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分!以前...以前是奴婢笨,没看出二小姐和主母的心思,还劝小姐对她们好些...小姐不怪奴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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