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卷着柳絮飘过听风楼的雕花木窗,将楼内的茶香与墨香一并拂动。今日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女林婉清举办的"雅集诗会",与靖安侯府的那场不同,此次诗会特意请了京中几位有名的才女,意在切磋诗艺,实则是林婉清想借机压过柳若烟,坐稳"京城第一才女"的宝座。
沈落雁本不想来,奈何安乐郡主软磨硬泡,说什么"落雁妹妹不去,这诗会便少了三分趣味",硬是将她拽了来。此刻,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看着台上林婉清与几位才女吟诗作对,手里端着一杯碧螺春,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窗外——她在等一个人。
"沈大小姐今日倒是清闲。"一个尖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上次靖安侯府的'桂花糖'诗可是名动京城,今日怎么不见沈大小姐再展奇才?"
沈落雁回头,见是上次诗会被她气得摔了茶盏的柳若烟,今日她穿了身湖蓝色的衣裙,头上簪着一支赤金步摇,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刻薄。她身后还跟着几个附庸风雅的贵女,个个眼神不善。
沈落雁心中冷笑,面上却立刻露出柔弱无措的表情,手抚着心口,声音细若蚊蝇:"柳姐姐说笑了...落雁那只是胡诌的打油诗,怎能登大雅之堂?比起姐姐们的锦绣文章,落雁真是自惭形秽呢..."
"哦?"柳若烟挑眉,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大小姐倒是有自知之明。只是不知沈大小姐今日准备了什么佳作?可别又是什么'思厨房'之类的俗句,污了大家的耳朵。"
周围的贵女们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看向沈落雁的目光充满了嘲讽。林婉清坐在主位,虽未说话,嘴角却噙着一抹看好戏的笑意。
沈落雁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半晌才抬起头,眼中竟含了些许水光:"柳姐姐教训的是...落雁确实才疏学浅,只会些俚语俗句。不像姐姐们,能作出那么长、那么工整的诗..."
她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继续说道:"就像林姐姐刚才那首《春赋》,足足写了三十联,对仗工整,用典精妙,真是让落雁佩服不已..."
柳若烟见她服软,得意地扬起下巴:"算你还有眼光!"
林婉清也矜持地笑了笑:"沈妹妹过奖了。"
就在这时,沈落雁忽然话锋一转,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地说:"只是...落雁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若烟不耐烦地挥挥手:"有话快说!"
沈落雁眨了眨眼,声音甜得像掺了蜜:"林姐姐的诗虽好,就是...有点像我家老太太的裹脚布。"
"噗——"安乐郡主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连忙用帕子捂住嘴,肩膀却笑得直抖。
周围的贵女们也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只是碍于林婉清的面子,都强忍着不敢笑出声。
林婉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由红转白:"沈落雁!你什么意思?"
沈落雁却一脸无辜,摊开手道:"林姐姐别生气呀~ 落雁是说,您的诗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呀~"
"你!"林婉清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狼毫笔就想摔,却又硬生生忍住,只是指着沈落雁,"你...你简直俗不可耐!一派胡言!"
"哎呀,姐姐别生气嘛~"沈落雁连忙上前,做出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落雁嘴笨,不会说话~ 姐姐的诗是好的,就是太长了些,不像我,只会写两句短的,讨个口彩就好~"
她说着,还真的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门前柳,绿成荫,不如回家啃点心~"
这次众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安乐郡主笑得直拍桌子:"落雁!你太绝了!'门前柳,绿成荫',哈哈哈!"
柳若烟脸色铁青,指着沈落雁说不出话来。林婉清更是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抓起桌上的诗稿就撕了个粉碎,转身跑进了内室。
沈落雁看着她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随即又换上委屈的表情,对周围的人福了福身:"都怪落雁...又惹姐姐们生气了...落雁真是笨嘴拙舌..."
"没事没事!"安乐郡主笑够了,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她们那是活该!谁让她们先嘲讽你的?"
其他贵女也纷纷附和,刚才还在嘲笑沈落雁的人,此刻都觉得她有趣又解气。
"就是!沈大小姐真性情!"
"比那些酸文假醋的强多了!"
沈落雁偷偷抬眼,瞥见屏风后闪过一抹玄色衣角,心中了然——摄政王果然来了。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其实呀,落雁觉得,诗嘛,就是要让人听得懂,看得乐。要是写得太长,让人读都读不下去,那和老太太的裹脚布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一出,屏风后的萧玦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旁边的侍卫长忍不住低头,嘴角抽搐——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躲在屏风后听这些闺阁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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