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长信宫前的石榴树开得正盛,一簇簇殷红的花朵在夏日骄阳下灼灼燃烧,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秾丽的暖色调。沈落雁提着藕荷色软缎裙摆,足下绣鞋踩着微凉的汉白玉石板,眼波却像檐下跳跃的光斑,时不时瞟向身侧男子腰间——那里悬着一枚温润的白玉佩,形制古朴,正是她上月"不小心"摔断的那支母亲遗物玉簪,被萧玦寻来能工巧匠熔铸成佩,竟成了他日常佩戴的饰物。
"王爷,您走太快啦~"她忽然放缓脚步,纤手抚着心口,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娇嗔,"落雁今日换了双蹙金绣的软缎鞋,鞋头缀的珍珠硌得脚心生疼呢。"
前行的玄色身影闻声顿住。萧玦转过身时,檐角垂落的铜铃恰好被风拂动,叮咚声里,他墨色的衣袍在穿堂风里勾勒出劲瘦的轮廓。他的目光掠过她足下那双绣着并蒂莲的新鞋,鞋面用的是苏杭进贡的云锦,珍珠缀成的花瓣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显然价值不菲。
"要本王抱你?"他开口时,声线依旧是惯常的冷冽,却比平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沈落雁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尖。这冰山王爷何时学会顺着她的作精套路接话了?上月在御花园假山旁,她踩着青苔假意滑倒求抱,换来的还是他皱眉丢出的一句"站稳",今日竟主动开口?
随侍在侧的锦儿瞪圆了眼睛,手中团扇都忘了摇,只觉得自家小姐这杯"绿茶"果然功力渐长,竟把摄政王这尊冰山都泡得开始冒热气了。
沈落雁眨了眨眼,立刻切换成委屈小猫模式,长睫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王爷又取笑落雁...不过是随口说说,怎能劳动王爷金贵的手..."话音未落,她足尖忽然向内一崴,惊呼一声"哎呀",身体便朝着萧玦的方向倾去。
萧玦伸手扶住她腰肢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残影。入手是软缎下细腻的肌理,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惊人的柔软,他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像触到了春日融雪,又迅速收回手,只留下一片微凉的触感。他转开头时,耳尖那抹极淡的红晕却被沈落雁尽收眼底。
"走路当心。"他语气恢复了冷硬,目光却扫过她的绣鞋,"这鞋看着华丽,底却太薄。"
沈落雁捂着腰,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可不是嘛,柳母妃说这鞋配今日的裙子好看,谁知道走起来像踩在刀尖上...哪像王爷的乌皮靴,瞧着就结实,走在金砖上都带风呢。"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打量着他足下那双镶着银边的黑色朝靴。
萧玦看着她亮晶晶的杏眼,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竟让他想起幼时在雪地见过的琉璃盏,明明剔透,却藏着狡黠的光。他沉默片刻,对身后的侍卫长沉声道:"去账房支银,让如意坊的刘师傅亲自去相府,给沈大小姐量脚做十双软底的麂皮绣鞋,料子用江南新贡的云锦,鞋底要加三层棉絮。"
"是!"侍卫长领命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王爷这宠妻阵仗,怕是要把全京城的绣鞋都搬给沈大小姐了。
沈落雁立刻破涕为笑,像只得到糖块的幼猫,嘴角扬起的弧度甜得发腻:"王爷对落雁真好~ 比我那亲爹还疼我呢~"
正说着,前方月洞门处走来两道身影。三皇子赵衡穿着明黄色常服,身旁的沈凌薇则一身水绿色襦裙,头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晃悠着,正是沈落雁昨日在首饰匣里找不到的那支。
沈凌薇看到萧玦扶着沈落雁的手,眼底的嫉妒几乎要凝成冰碴,却不得不敛衽行礼,声音细若蚊蝇:"见过王爷,见过姐姐。"
赵衡皮笑肉不笑地拱手:"方才远远瞧着,还以为是哪对神仙眷侣在御花园漫步,原来是王爷和落雁妹妹,当真是情深意笃。"
沈落雁像被烫到般从萧玦身边退开,脸颊飞起两朵红晕,娇羞道:"三皇子说笑了,不过是方才路滑,王爷伸手扶了我一把..."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沈凌薇的步摇上,故作惊讶,"哎?妹妹这支步摇好眼熟,倒像是我昨日找了许久的那支,连上面那颗东珠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呢。"
沈凌薇的脸"唰"地白了,那支步摇确实是她趁沈落雁梳妆时偷走的,没想到竟被当众点破。
萧玦冷淡地瞥了赵衡一眼,那眼神像腊月寒冰,冻得三皇子背脊发凉:"三皇子似乎很有闲情逸致。"
赵衡打了个哆嗦,方才那点酸溜溜的心思顿时散了个干净,连忙拱手:"不闲不闲,儿臣正要去给母后请安,就不打扰王爷和落雁妹妹了。"说罢像被猫追的耗子般,拉着脸色惨白的沈凌薇匆匆离去。
沈落雁望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撇了撇嘴:"跑得比惊弓之鸟还快。"
萧玦看着她微翘的嘴角,那抹促狭的神情让他想起扇面画里狡黠的狐狸,喉间忍不住逸出一声极淡的笑意,快得如同错觉:"今日寻本王,有事?"
"嗯呢~"沈落雁立刻点头,从锦儿手中接过一个缠枝莲纹的锦盒,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落雁有件小玩意儿,想送给王爷做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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