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御花园的晨露还凝在青石板上,像撒了一地碎钻。大雍皇帝踩着露水往前踱,明黄的龙袍下摆扫过沾着潮气的空气,身后跟着捧炉焚香的太监,还有丽嫔为首的一众嫔妃。他忽然停步回头,看着被宫娥搀扶着的沈落雁,她落后众人半步,鹅黄色披风下的孕肚已十分显怀,像揣了个圆滚滚的西瓜。
"皇婶母,"皇帝指着花架上开得正盛的绿牡丹,笑得像偷藏了蜜饯的孩童,"你瞧这'墨玉麒麟',可是岭南总督快马加鞭进贡的,碗口大的花,见过没?"
沈落雁扶着腰,慢悠悠挪到花架下。她仰起脸,鼻尖皱了皱,那神情像闻到了什么馊味:"皇上,这花是热闹,可闻着一股子胭脂水粉味,跟丽嫔妹妹身上的熏香一个路子。"她突然哎哟一声,手抚上肚子,"宝宝刚才踢我了,定是嫌这香味呛得慌。"
丽嫔本就因她落后而不悦,此刻更是柳眉倒竖:"摄政王妃这话怎讲?这绿牡丹一株便值百两白银,是贡品中的贡品!"
"百两?"沈落雁歪头,乌发间一支银镶珠花钗晃了晃,"比我头上这支还贵?可我这钗子是王爷在集市上买的,才五两银子,戴着不呛人,还能晃出响声逗宝宝玩。"她说着,故意偏头让珠花轻颤,发出细碎的叮咚声。
皇帝忍俊不禁,指着不远处的芍药圃:"那几株'醉西施',可是江南织造局特意培育的,花瓣像醉酒美人的脸颊..."
"皇上!"沈落雁突然拔高声音,惊得旁边捧茶的宫女手一抖,热茶洒出几滴。她踉跄着凑近花圃,眉头拧成疙瘩,"您说这叫'醉西施'?我瞧着倒像我家菜地里被虫蛀了的茄子,还是蔫了吧唧的那种。"
丽嫔的脸"唰"地绿了,比那绿牡丹还要鲜艳几分。她刚要开口,就听沈落雁又道:"要说好看,还是我开春撒的黄瓜籽顺眼。现在藤蔓都爬满架子了,顶花带刺的,摘下来咬一口,汁水都能溅到围裙上,比这中看不中用的花强百倍。"
皇帝看着她蹲在花圃边,认真对比芍药和茄子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御花园的奇花异草都失了颜色。他蹲下身,好奇地问:"皇婶母还懂种菜?"
"那是!"沈落雁眼睛一亮,拍着肚子坐直身子,"不瞒皇上说,我嫁进摄政王府后,特意在后院辟了块地。春天撒下黄瓜籽,夏天就能摘瓜。饿了直接揪根带花的,蘸着甜酱吃,比御膳房的水晶糕还清爽呢!"
她越说越兴奋,拽着皇帝的龙袍袖口就往假山后走。那里有片未开垦的空地,泥土黑得发亮:"皇上您看这土!油汪汪的,比我家菜地的土还肥!依我看,您不如把这御花园刨了种菜,以后想吃新鲜菜,掀开门帘就能摘,多省事!"
丽嫔跟在后面,气得指尖都在发抖:"摄政王妃!这是皇家御花园,岂能沦为菜园子?"
"怎么不能种?"沈落雁回头,眼神像看傻子,"花能下饭还是能解馋?我家菜地的黄瓜能拌凉菜、能腌咸菜,还能给王爷下酒。丽嫔妹妹要是没吃过,我改天送你两根,保准比你头上那赤金步摇咬着过瘾。"
皇帝看着沈落雁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看那片肥沃的空地,脑海里竟真浮现出满园黄瓜藤的景象。他摸着下巴沉吟:"皇婶母,你说这黄瓜...真能在御花园种活?"
"那必须的!"沈落雁掏出一方绣着小狐狸的帕子,指点着空地,"您瞧这光照,从东边日出晒到西边日落,种出来的黄瓜保准脆生生的!等我生完宝宝,亲自来教您育苗、搭架,保管比伺候这些娇花省事儿!"
【场景转换:摄政王府·归途马车】
乌木马车碾过宫道,沈落雁掀开窗帘,还在把玩着裙兜里的泥土。锦儿看着她掌心的泥块,忍不住问:"小姐,您真要教皇上种菜?要是让太后知道了,怕是又要念叨您作精了。"
"作精?"沈落雁把泥块放进锦盒,得意地晃了晃,"你没看见皇上那眼神,跟看见糖瓜的小孩似的。等宝宝出生,我要让他从小蹲在菜地里,省得以后跟那些皇子似的,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
一直翻看兵书的萧玦放下卷轴,目光落在她沾着泥点的指尖:"又在打什么主意?"
"哪有主意~"沈落雁蹭到他身边,脑袋往他肩上一靠,"我这是为皇上好,体验民间疾苦嘛。"她掏出块酸梅糖塞进嘴里,含糊道,"再说了,以后御花园全是黄瓜藤,我想吃就摘,还不用让小厨房现做,多方便。"
萧玦捏了捏她圆乎乎的脸颊,语气无奈:"就知道吃。"
"那当然~"沈落雁笑得眼睛眯成缝,"对了王爷,我在御花园挖了点土回来,你说种点什么好?草莓好不好?酸酸甜甜的,跟我一样~"
萧玦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又宠溺:"随你。"
【场景转换:皇宫·御花园】
三日后,皇帝踩着新翻的泥土,看着眼前半亩空地,对身边的李太监说:"你说...皇婶母那黄瓜籽,真能长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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