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鎏金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摄政王府书房的金砖地面上切割出菱形光斑。萧玦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紫檀软榻上,玄色锦袍的下摆垂落地面,手里的《孙子兵法》滑落在腹前,书页被阳光晒得微微卷起。他平日里紧蹙的眉头此刻舒展如新月,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呼吸均匀得像熟睡的婴孩,少了朝堂上的冷冽杀伐,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和。
榻边的黄花梨矮凳上,玥玥踮着脚尖,石榴红小靴踩得凳面吱呀轻响。她扒着榻沿的小手绞着帕子,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萧玦,小脸上写满了恶作剧前的狡黠。身后的作作抱着只补丁摞补丁的布老虎,圆滚滚的身子凑过来,小胖脸蹭着她的肩膀:"妹妹,你盯着爹爹看什么?"
玥玥竖起食指嘘了声,小手指向萧玦,又指向袖中鼓起的胭脂盒,压低声音道:"我要给爹爹化个妆!"
作作瞪圆了眼睛,布老虎的耳朵都被他揪得变形:"化妆?爹爹是男人,不能抹胭脂吧?"
"谁说不能!"玥玥不服气地嘟起嘴,发间红宝石蝴蝶步摇撞出细碎金光,"娘亲说爹爹是全京城最俊的男人,抹上'醉流霞'肯定更好看!"她晃了晃袖中的螺钿胭脂盒,盒面上镶嵌的珍珠在光线下流转着虹彩,正是沈落雁最爱的"醉流霞",膏体是如血的正红色。
作作犹豫地揪着布老虎的尾巴:"可爹爹醒了会生气吧?上次我把他的兵书画花了,他三天没让我吃点心。"
"爹爹才不会生我的气呢!"玥玥拍了拍小胸脯,奶声奶气却透着笃定,"昨天我把他的玉镇纸拿去换糖糕,他都没骂我。"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打开胭脂盒,用肉嘟嘟的指腹沾了点膏体,那正红的颜色衬得她指尖越发雪白。
作作看得心惊胆战,却又觉得新奇,连忙跑到门口望风,小胖手扒着门框:"妹妹你快点!锦儿姐姐端醒酒汤过来了!"
玥玥点点头,小眉头皱成小揪揪,像临阵的将军般专注。她的小手有些发抖,先是往萧玦唇上抹了一道,结果歪到了下巴上,又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抹匀,结果越抹越歪——艳红的胭脂不仅糊满了嘴唇,还在脸颊上留下三道指印,鼻尖上也沾了一点,配上萧玦英挺的鼻梁,滑稽得像戏台上的小丑。
萧玦睡得沉,只是眉头微蹙了一下,转身时锦被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反而让那抹红显得更加刺眼。
玥玥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拍了拍手,把胭脂盒塞给作作:"你看!爹爹像不像戏台上唱《贵妃醉酒》的张娘子?"
作作盯着萧玦满脸的红印,终于憋不住笑,小胖脸涨得通红:"像!像极了!就是张娘子没爹爹这么多胡子茬!"
两人正笑闹着,沈落雁端着青瓷醒酒汤踏进门,一眼看见榻上的萧玦,"噗"地一声笑喷了汤,琥珀色的汤汁溅在裙角都没察觉。她连忙放下汤碗,掏出绣帕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肩膀抖得像筛糠:"你们俩小坏蛋!又给你爹搞什么鬼?"
玥玥立刻扑到沈落雁怀里,小手指着萧玦邀功:"娘亲你看!我给爹爹涂了口红!是不是比戏台上的花旦还好看?"
作作也凑过来,仰着小脸补充:"妹妹说爹爹像张娘子!还说爹爹涂口红更俊!"
沈落雁走到榻前,只见萧玦唇上的口红歪歪扭扭,左脸颊三道指印活像猫抓的,鼻尖上一点红,配上他平日里冷峻如冰的眉眼,活脱脱一只被染了爪子的黑猫。她强忍住笑,从妆奁里掏出菱花镜,轻轻推了推萧玦的肩膀:"王爷,醒醒,看看谁来了。"
萧玦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镜中那张沾满艳红胭脂的脸,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瞳孔骤缩,猛地坐起身,不敢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脸:"这...这是什么东西?"
玥玥立刻凑上前,小脸上写满期待:"爹爹!是我给你涂的'醉流霞'呀!好看吗?"
萧玦:"......" 他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又瞥了眼旁边笑到扶腰的沈落雁,无奈地叹了口气,声线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玥玥,爹爹是男人,不能涂这个。"
"为什么不能?"玥玥歪着头,发间的红宝石蝴蝶步摇差点撞到萧玦下巴,"娘亲涂得,太后奶奶涂得,爹爹怎么涂不得?我看爹爹涂了比她们都好看!"
沈落雁好不容易止住笑,帮腔道:"可不是嘛王爷,这'醉流霞'是波斯进贡的苏木染的,最衬你这冷白肤色了,瞧着气色多好,比吃十斤人参都管用。"
萧玦瞪了她一眼,起身找锦帕擦脸,却发现那胭脂异常牢固,擦了半天反而晕染得更开,从嘴角蔓延到耳垂,活像刚啃了只油焖大虾。他这才想起,沈落雁的"醉流霞"掺了鱼胶,得用专门的卸妆油才能擦掉,可眼下...
"来不及了,我得去上朝了。"萧玦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脸生无可恋,玄色朝服配着满脸红印,怎么看怎么像刚从窑子里出来的嫖客,"你们俩等着,回来再收拾你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