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东跨院的书房里,鎏金三足香炉正煨着龙涎香,青烟在紫檀木书案上方蜿蜒成缕,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画。然而这缥缈的香气,却散不去萧玦眉宇间凝着的倦意。他指尖夹着的朱笔悬在半空,对着摊开的《户部漕运奏报》微微皱眉,不慎滴落的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团,像极了作作偷吃糖糕时不慎沾在袖口的渍痕,透着几分孩子气的狼狈。
"砰——"雕花梨木门被撞得门板发颤,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作作举着个缺了角的算盘冲进来,算珠噼里啪啦掉了三颗,在青砖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最后停在博古架下,惊飞了两只正在啄食的麻雀。玥玥紧随其后,藕荷色裙摆扫过门槛,沾了些许青苔,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洒金笺,笺上用"醉流霞"口脂画着歪扭的账本,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糖渍,在阳光下泛着晶亮的光。
"爹爹!"作作将算盘往案上重重一磕,震得朱砂砚里的墨汁险些翻倒,溅在萧玦的奏报边角,"我们要钱!"
玥玥将账本往萧玦面前一递,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净的口脂,像落了两颗红莓:"爹爹,'玥玥口脂铺'破产了!我们要启动资金!"
萧玦捏了捏眉心,朱笔在奏报上划出一道歪痕,宛如一条蜿蜒的小蛇。"这月第几次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藏着惯有的纵容。
"第三回!"作作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便被玥玥在桌下狠踩了脚,疼得他龇牙咧嘴。
玥玥瞪了哥哥一眼,瞬间切换成甜腻语调,小脑袋往萧玦胳膊上蹭,发间的红丝绦扫过他的衣袖:"爹爹,这次不一样!是西域来的'玫瑰露'口脂!波斯商人说涂了能让嘴唇像沾了晨露的玫瑰,保证能卖五块糖糕一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缀着两颗黑葡萄,充满了期待。
萧玦放下笔,看向两个鼻尖冒汗的孩子——作作的发髻歪向一边,簪子上还挂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红绳,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玥玥的裙摆沾着草屑,显然是从花园里一路狂奔过来的。他无奈道:"上月'葡萄紫'口脂换了一筐酸掉牙的糖糕,还把太傅的胡子染成了茄子色,洗了三天才洗干净。"
"那是运输途中口脂漏了!"作作梗着脖子,小胖手在空中比划,仿佛在演示一场盛大的"运输事故","这次我们算过账了:进货一支算三块糖糕,卖五块,十支就能赚二十块!"
玥玥连忙展开账本,朱砂画的算珠歪歪扭扭,十五颗珠子旁却赫然标着"十支"的字样:"爹爹你看,这是我们画的盈利表!"她的小手指着那些被口脂涂花的"算珠",脸上满是得意。
萧玦盯着账本上被口脂涂花的"盈利"二字,忽然问:"你们进货的口脂,到底从哪来的?"
作作与玥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娘的梳妆盒!"
【王妃的"帮腔攻势"】
恰在此时,沈落雁端着嵌螺钿的食盒进来,闻言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燕窝粥在银碗里轻轻晃了晃。她将食盒放在案头,顺势坐进萧玦怀里,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王爷,孩子们想做买卖是好事呀~ 想当年我在相府,不也靠卖绣帕攒了私房钱?"
萧玦瞥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无奈:"你卖的是我给你题字的扇面,换了城南铺子整整十斤糖糕。"
"性质一样嘛~"沈落雁用银匙舀起一勺燕窝,递到他唇边,"创业哪有不亏的?胡商刚来京城时,不也拿葡萄干换过假玉佩?"
玥玥立刻扑进沈落雁怀里,小手指着窗外盛开的蔷薇:"娘说我们是'作精胡商',要以物易物,一本万利!"
作作也跟着喊:"爹爹要是不给钱,我们就去卖你的玉带换糖糕!"
萧玦看着怀里撒娇的沈落雁,又看看眼前叉腰而立的小讨债鬼,喉结滚动着叹了口气:"说吧,这次要多少?"
"五两!"两个孩子同时比出巴掌,作作的小胖手上还缺了颗糖渍,显得有些滑稽。
"五两?"萧玦挑眉,"买口脂需要五两银子?"
玥玥连忙解释,小奶音语速飞快,像只快乐的小鸟:"不是买口脂!是买糖糕当本金!用糖糕跟胭脂铺换口脂,再拿口脂换更多糖糕,这样利滚利......"她努力模仿着大人的语气,却难掩孩童的天真。
沈落雁在旁帮腔,指尖卷着萧玦的玉带流苏,笑得狡黠:"这叫'空手套白狼',以小博大~ 王爷您日理万机,不懂我们小本生意的精妙。"
萧玦从腰间解下沉甸甸的钱袋,倒出五两雪花银,在掌心掂了掂,发出清脆的响声。"下不为例。"他看着两个孩子闪闪发光的眼睛,补充道,"再亏钱,就把你们攒的糖糕全送太傅府。"
作作眼疾手快抢过银子,揣进袖袋,玥玥在他耳边嘀咕两句,两人便像两只快乐的小鸟,蹦跳着跑了。作作的声音隔着门飘进来:"快走!去买城南李记的桂花糕,娘说那最能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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