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脱险吗?"马蒂阿斯从狭窄的舷梯挤进稍宽的走廊,后背紧贴舱壁给匆忙跑过的水手让路。
法尔温德追着他滑下舷梯。当肖用肩膀顶开船长室门时,舷窗外骤然倾斜的海平面让他胃部抽搐——此刻整艘船正从浪峰急速下坠。
"放心,肖,完全没问题。"法尔温德抹去红胡须上的盐沫,突然发出海豹般的短促笑声,"这种风暴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你见过比我们更默契的团队吗?梅莉和奈勒会带我们冲出去的。"
果然不出所料,船长第一个冲向角落的酒柜——那里面塞满了各式酒瓶。船身摇晃得厉害,甲板在脚下颠簸得像发狂的裂蹄牛背。
"就喝一小口壮壮胆。"他信誓旦旦地说着,却对着瓶嘴灌下老大一口。
马蒂阿斯重重叹了口气:"我确信我们本该来得及的。"
法尔温德咂了咂嘴,恋恋不舍地抱着酒瓶踱到窗边。窗外怒涛汹涌的景象让肖只看一眼就反胃。
"或许你的线人撒谎了?"
"或许吧,"马蒂阿斯摩挲着下巴的胡茬,"又或者这只是开场戏,真正的表演还没开始。"
"呃...这我倒没想过,"法尔温德握紧酒瓶嘟囔道,"如果你的消息属实,那确实可能只是个开始。不是说什么'没有船只能够通过'吗?可我们——嗒哒!——我们偏偏就闯过来了!"
他最后一个词被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打断,紧接着甲板上传来不祥的尖叫,最后是急促的砸门声。
"看来我高兴得太早了。"
"进来!"马蒂阿斯吼道。
闯进来的正是刚才擦肩而过的那名水手,只是现在他湿透的衣衫上多了几处来历不明的焦痕。
"着火了?!"
法尔温德把酒瓶重重砸在桌上冲了过去。这是个顶多二十岁的年轻小伙,满脸雀斑,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
"着火?斯沃利斯!这种鬼天气怎么会着火?!"
"雷、雷劈的,船长!然后..."
"见鬼!让开!"
法尔温德一把推开水手,跌跌撞撞冲进走廊。马蒂阿斯紧随其后,满腹狐疑——在如此狂暴的风暴中船只怎么可能起火?闪电确实可能引发火灾,但滔天巨浪和暴雨应该瞬间就能浇灭任何火苗才对!
登上甲板后,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瞠目结舌:主桅杆上的火焰竟逆着暴雨蔓延,正逐渐吞噬桅杆底部的木桶堆。整艘船虽被海水浸透,却仍危在旦夕。马蒂阿斯太清楚船上储备的焦油和火药有多危险——只需一粒火星就能送他们全体上天。
"好吧,这倒真是出乎意料。"法尔温德摩挲着下巴喃喃道。
马蒂阿斯本可以提醒他注意身后,却故意侧身避开。只见梅莉·斯伯丁如狂风般掠过,将挡路的船长像羽毛袋似的撞开。这位海潮祭司在湿滑的甲板上急停、转身,突然仰头举手。神奇的海潮魔法随之显现——船舷两侧的海水竟逆着重力升腾而起,化作温柔的水幕漫过甲板。火焰接连熄灭,水手们欢呼雀跃,"勇者阿尔瓦"终于减速冲出了蓝黑色风暴圈。
"干得漂亮,梅莉!太棒了!"
但马蒂阿斯无暇庆祝。他紧盯着受损的桅杆、焦黑的船帆、冒着青烟的补给箱,以及远方海峡上空翻涌积聚的雷暴云团。那团乌云如贪婪的墨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澄澈的天幕,漆黑的边缘不断扩张,仿佛要将整片海洋都卷入即将降临的风暴深渊。谁能够施展这种违背自然的魔法?又该去何处追查元凶?
"长官!有密信!呃...是鲨鱼...我是说这个玩意儿!"
那个叫斯沃利斯的水手——浑身湿透、满脸煤灰——递给肖一只机械鲨鱼。这侏儒发明的精巧装置,即便在海上传递机密也万无一失:它可比信鸽隐蔽多了。
"你们情报处都这么神神秘秘?"法尔温德看着马蒂阿斯拆开鲨鱼腹部,取出卷成细管的密信,忍不住揶揄道。
"时局艰难,"马蒂阿斯头也不抬地嘟囔,"情报头子到哪儿都是情报头子,哪怕在海上。"
将善后工作丢给水手们,他再次钻进船长室查看海外探子发回的情报。这种事自然要避开闲杂耳目——虽然安度因保证过船员都经过严格审查,但马蒂阿斯清楚这次行动筹备得有多仓促,根本来不及彻底排查每个人。
"谁都不能信,敌人无处不在?"
跟来的法尔温德压根没想掩饰行踪,醉醺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东碰西撞,呼出的酒气浓得能点燃空气。马蒂阿斯加快脚步,只想找个安稳的椅子和片刻清净。
他特意选了远离酒柜的位置,在一幅肖像画下坐定。画中独眼女地精龇着四颗獠牙——正是"勇者阿尔瓦"本人。这艘船以弗林这位大副的名字命名,据说她在某次捕鲸行动中不幸遇难不过消息从未证实。
甲板上又恢复了航行时特有的平静喧嚣。船只平稳前行,舷窗外海鸥鸣叫,浪花的节奏变得规律而催眠——这种节奏要么让你昏昏欲睡,要么就会引发严重的晕船。马蒂阿斯展开密信时,发现法尔温德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个海盗舒舒服服地仰坐在椅子上,椅背抵着舷窗,双脚随意地搭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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