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堆积如山,兽人战士们在冲锋时甚至会被绊倒。这场近乎白刃战的厮杀让杜隆坦和同伴们浑身浴血,他挥舞战斧的动作快得惊人,每记劈砍却精准如机械。如此逼真的幻象让加尔鲁什忍不住发出警告——当那个娇小身影冲向杜隆坦时,他几乎要绝望地闭上眼睛。
那是个德莱尼女孩,身形刚刚开始抽条,却永远不会有长大成人的机会。加尔鲁什立刻明白,若非杜隆坦精湛的武技,战斧早将少女劈成两半。看着父亲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斧刃,他浑身肌肉都绷紧了。而这个手无寸铁的孩子竟无畏地扑向全副武装的兽人战士,用稚嫩的拳头捶打他的腿甲。这种明知必死仍奋勇抗争的勇气,加尔鲁什平生罕见。
可杜隆坦的仁慈换来了更残忍的结局。女孩突然僵直,瞪大的眼眸里光芒骤散,鲜血从微张的唇间喷涌而出。加尔鲁什感到愤怒的泪水划过脸颊——那个碎手氏族的兽人从背后捅出长矛,将抽搐的娇小身躯踩在脚下,对着面色铁青的霜狼领袖咧嘴一笑。
"你欠我条命,北方的狼。"凶手说着拔出染血的长矛。濒死少女的特写画面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记忆突然闪回更早的场景。刚从布莱克摩尔手中逃脱的加尔鲁什,正接受战歌氏族的试炼。他们押来个人类男孩,比刚才的德莱尼女孩还要年幼。
"你知道该怎么做。"伊斯卡说,"等这些小崽子长大就会来杀你。"
"可这只是个孩子!"加尔鲁什的胸腔因回忆剧烈起伏。那个瑟瑟发抖的男孩,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拒绝就意味着死亡。"
"我宁愿死也不玷污荣耀!"
这时格罗玛什·地狱咆哮站了出来。这位后来成为加尔罗什父亲的兽人英雄沉声道:"我杀过无数人类孩童。当我们抛弃一切怜悯征战四方,换来的却是全族被囚禁在收容所里苟延残喘!正因为过去的所作所为......"
泰兰德的幻象正在扭曲真相——残杀幼童绝非兽人的天性。可没等众人喘息,新的场景已接踵而至。满身血污的兽人们站在已成废墟的华丽厅堂里,破碎的家具器物散落满地。
"怎么处理幸存的德莱尼?"有人请示杜隆坦。
"杀。"霜狼酋长的声音嘶哑如砂纸,"一个不留。"
当幻象最终消散时,沙漏中的光芒也熄灭了。泰兰德高昂着头走回席位,整个大厅死寂如墓。
安度因微张着嘴,脸色惨白地目睹着一切。尽管这些历史他早已知晓——在德莱尼人中生活多年的他比旁人了解得更透彻——但此刻他才明白,那些善良的长者为他过滤了多少血腥细节。黏腻的冷汗浸透掌心,年轻王子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维伦身上时,先知比往常更显苍老哀伤的面容让他突然领悟:这位长者不仅为死难的同胞哀悼,也在为那些制造屠杀的兽人痛心。安度因太熟悉德莱尼人的思维方式了。那么多无辜的亡魂,那么多背负罪孽的兽人,这场悲剧根本没有真正的赢家。
"孩子,我多希望能替你挡下战争的残酷。"瓦里安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悲悯,"方才展现的,正是战争最丑陋的模样。"
安度因的喉咙干涩发紧。他无法反驳父亲——不,那根本不是战争。真正的战争应当发生在势均力敌的武装力量之间,而泰尔摩的惨案...那根本是单方面的屠戮。当他望向部落代表团时,就连兽人脸上都看不到丝毫快意。或许他们并不都为暴行震惊,但每个人都清楚:屠杀平民与荣耀毫无关系。
贝恩·血蹄适时起身致意:"先知阁下,这段影像必定令您痛苦。很遗憾控方认为有必要展示这种多余的残忍。"
"我抗议!"泰兰德立即高喊。
"抗议有效。"裁决者制止道,"辩护人不得代证人发言。"
"如您所愿,法舒瓦大人。"牛头人酋长低头致歉,"那么先知大人,您能否谈谈此刻的感受?"
维伦轻轻摇头:"不必道歉,血蹄酋长。若由我来说,措辞也不会更温和。"水晶般的眼眸泛起涟漪,"这确实...是段令人心碎的回忆。"
"能否请您告诉法庭,最令您痛心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无辜者的死亡,尤其是那些孩子。"
贝恩点了点头:
"当然。还有其他的吗?"
"有。"维伦的声音低沉而沉重,"我同样痛心的是,某些更高的力量扭曲了那些本应高贵而正直的灵魂,迫使他们违背自己的本性。"
"您是指杜隆坦?"
"是的。"
"您认为他并非自愿参与这场屠杀?"
"我抗议!"泰兰德立即打断,"证人无法揣测杜隆坦的内心感受。"
贝恩似乎早有预料,并未表现出惊讶。他转向塔佳恩·朱:
"若法庭允许,我想展示一段控方未曾呈现的影像。"
"继续。"裁决者准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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