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场记板清脆一响,片场瞬间陷入死寂。
镜头缓缓推进。
白衣胜雪的小龙女被定在木屋前,月光从头顶洒落,在她清冷的面容上投下朦胧的光影。她的眼睫微微颤动,却无法移动分毫。
阴影中,尹志平的身影悄然浮现。他呼吸急促,颤抖的手指从袖中抽出一条白绫,缓缓蒙上小龙女的眼睛。
“Cut!”萧升突然喊停,“左辉,手抖得太明显了,尹志平应该是紧张中带着决绝,重来!”
邝左辉连忙道歉,重新调整状态。
第二次拍摄。
白绫轻柔却坚定地覆上小龙女的眼睛,在她脑后系了个结。尹志平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发丝,立刻触电般缩回。
镜头转向侧面特写。尹志平将小龙女缓缓放倒在草地上,他的膝盖虚跪在她身侧,宽大的道袍下摆巧妙遮挡了实际距离。
尹志平俯下身,在距离小龙女脸颊一指宽的位置停住,落下一个借位的吻,但由于距离太近,鼻息依然喷在她耳畔。
尹志平颤抖的手指抚上小龙女腰间的素白腰带,在这个特写镜头里,他的手指真实地扯开了那个结,丝绸在月光下如流水般滑落。
“停!”萧升突然喊,“左辉,扯腰带的动作要再犹豫些,你是挣扎的,不是迫不及待的!”
第三次拍摄。
腰带被扯开的镜头终于通过,尹志平额头沁出细汗,当镜头转向全景时,他的身体悬空压在了江雪珑身上,道袍下的小腿也轻轻搭在了她的腿上。
刘得华不知何时站在了监视器旁,拳头在身侧松了又紧。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萧升喊:“好,这条过了!”
邝左辉赶紧从江雪珑身上起来,迅速与她拉开了距离,连扶都不敢去扶。
江雪珑缓缓坐起身,白绫还蒙在眼睛上,一副久久不能回神的模样。
旁边的工作人员踌躇着是立马上前帮助她,还是让她先原地缓一缓。
这时,刘得华不顾所有人目光走到江雪珑面前蹲下身,为她解开了眼睛上的白绫,声音轻轻的,生怕惊吓到了她:“阿珑,你还好吗?”
江雪珑木楞地转头看向他,嘴唇微启:“华哥,我想吐。”
……
拍摄区域外围的小山沟旁,刘得华扶着江雪珑吐了个昏天黑地。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阿珑?”刘得华心疼地用纸巾给她擦嘴。除了戏里,遇鬼杀鬼的江雪珑什么时候哭过啊?
江雪珑坐在草地上用手背抹掉泪水:“华哥,你不懂。小龙女以为亲她的人是杨过,但江雪珑知道不是。我要一边表现出小龙女的惊喜、害羞、害怕,又要极力克制自己生理上的恶心。”
说到这里她又干呕了一声,然后抚了抚胸口:“这场戏拍了三条,每一条都让我度日如年。”
她看向刘得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还好小龙女是蒙着眼睛的,不然我可能真的演不了。”
她可以演被侵犯,但她很难演以为侵犯她的是自己喜欢的人,还要做出很享受的样子,光是想想都令人恶心。
刘得华伸出手臂抱住了她,发现她并没有抵触,于是收紧了这个拥抱,将她整个人都裹进了自己的外套里。
“我本来不懂。”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但现在懂了。”
江雪珑的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找个熟悉的人靠一靠,用这个人的气息,覆盖掉另一个人的气息。
远处传来场务的呼喊声,两人却谁都没动。刘得华的外套裹住江雪珑单薄的身子,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突然说:“下次再有这种戏,我去跟导演说用替身。演员的核心专业度在于情绪传递和角色塑造,而非「必须亲自完成所有肢体接触」。”
江雪珑沉默片刻,微微点头:“嗯……我会考虑的。”
场务的呼喊声再次响起,刘得华终于松开手,却仍保持着将她护在怀里的姿势:“好点了吗?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江雪珑微微仰头,月光映在她还带着泪痕的脸上,她撑着刘得华的手臂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却倔强地挺直了腰背:“不用。”
她轻轻拽住了刘得华的衣角:“华哥陪我走回去吧?”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刘得华心头一颤。他低头看着那只攥着自己衣角的纤细手指,上面还沾着些许草屑,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好。”他强行压下想要握住那只手的冲动,任由它拽着自己的衣角,“我们慢慢走。”
两人就这样隔着半步的距离,沿着月光下的小路往回走。夜风拂过,心中的阴霾却没有彻底吹散。
“华哥。”走到半路,江雪珑突然开口,“大家不会觉得我很矫情吧?”她顿了顿,“拍到一半跑出来吐。”
刘得华停下脚步,严肃而认真地看向她:“从表演方法论来说,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强调「情绪记忆」的运用。你刚才经历的,正是典型的情绪记忆冲突——需要调动与真实感受完全相悖的情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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