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盛夏火毒绕腰际 岐黄妙手化痛痒——岐仁堂悬壶记之湿热疱疹案
一、蝉鸣惊夏,病家叩门
申城六月,日头正毒。梧桐叶蔫蔫地垂着,蝉声碎在柏油路上,连空气都泛着烫金的涟漪。岐仁堂的铜铃忽然叮咚作响,打破了午后的慵懒。
“岐大夫,您快瞧瞧我家阿姨!”推开门的是位三十来岁的女士,妆容透着焦虑,扶着位鬓角斑白的妇人缓缓坐下。那妇人约莫六十岁模样,身着浅蓝棉麻衫,却在领口处微微敞着,露出锁骨下方一片红疹,形如粟米,密集成片,边缘隐约泛着淡紫。
“张阿姨,先喝口绿豆汤降降暑。”岐大夫起身相迎,先递过一盏凉茶。他年近五旬,一袭青衫衬得身形清瘦,指节修长如修竹,腕间缠着串沉香手串,自有一派温润气度。
张阿姨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抚过后背:“入夏后先是肚子上痒,我当是蚊虫咬的,没成想过了两日,后背也冒出来了。起先只是痒,如今火烧火燎地痛,夜里根本睡不着……”她眉头紧蹙,指尖悬在皮肤上方,似是连衣物摩擦都难以忍受。
岐大夫点点头,示意她伸出手来。触诊时,他留意到张阿姨脉象弦滑略数,尺部偏弱,指甲边缘有少许倒刺,掌心温度略高于常人。“舌苔伸出来看看。”淡红舌,苔黄腻,中后部尤甚。
“最近胃口如何?”他一边询问,一边绕到身后,观察背部皮疹。只见脊柱两侧膀胱经循行处,零星分布着绿豆大小的疱疹,有的已结痂,有的还透着晶莹的疱液,沿着肋下向腰腹蔓延,恰似一条蜿蜒的红线。
“吃什么都没味,总觉得嘴里黏腻,大便也不成形,不成想这疹子还越来越疼……”张阿姨话音未落,忽然轻轻抽搐了一下,“哎哟,您瞧这一碰就跟针扎似的。”
二、溯本求源,细辨阴阳
岐大夫回到诊桌前,铺开宣纸,研墨沉思。窗外蝉鸣渐急,案头的《温热论》被微风掀起一角,“湿热病属阳明太阴经者居多”几个朱笔批注映入眼帘。
“张阿姨这症候,在民间俗称‘蛇串疮’,古籍里多谓之‘火带疮’‘蜘蛛疮’。”他握着毛笔,笔尖在砚台边轻轻转动,“《黄帝内经》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又言‘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泄。’如今正值长夏,暑湿当令,天地间湿热之气最盛。”
他抬眼看向张阿姨:“您平素脾胃较弱,是不是常觉得乏力,饭后腹胀?”见对方点头,便继续道:“脾主运化水湿,脾胃虚弱则水湿内停,郁久化热。恰逢暑热外侵,内外之热相搏,循经上蒸。您看这疹子发于胸腹后背,正是足太阳膀胱经与任脉所过之处,膀胱经主一身之表,任脉为阴脉之海,湿热毒邪阻滞经络,气血运行不畅,故而作痛。”
“为何先是痒,后又转痛呢?”陪同的女士忍不住提问。
岐大夫微微一笑:“《诸病源候论》里讲‘风瘙痒者,是体虚受风,风入腠理与气血相搏’。初起时风邪为主,风性善行而数变,故发为瘙痒;待湿热毒邪炽盛,阻滞气血,‘不通则痛’,便转为灼痛。您看这疱疹色红而疱液浑浊,苔黄腻,脉滑数,都是湿热夹毒之象。”
说罢,他铺开草纸,寥寥数笔勾勒出人体经络图,指着腰腹部位道:“此处属带脉所绕,《难经》言‘带脉者,起于季胁,回身一周’,湿热毒邪循带脉蔓延,正如带状缠绕,所以民间谓之‘蛇串’。但究其根本,是脾虚湿盛为本,热毒外发为标啊。”
三、遣方用药,君臣佐使
“那该如何调理呢?”张阿姨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神里满是期待。
岐大夫沉吟片刻,提笔写下一方:“当以清热利湿、解毒止痛为主,兼以健脾养血。《金匮要略》云‘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但此处湿热炽盛,需先清后调。”
龙胆草9g 黄芩12g 黄柏9g 连翘15g 板蓝根12g
赤芍12g 丹皮9g 泽泻15g 茯苓15g 生甘草6g
“这龙胆草大苦大寒,入肝胆经,善清下焦湿热,是为君药;黄芩清上焦肺热,黄柏除下焦湿热,连翘、板蓝根清热解毒,四药为臣,助君药泻火解毒。”他逐一解释道,“赤芍、丹皮凉血活血,取‘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意;泽泻、茯苓健脾利湿,使湿热从小便而去;生甘草调和诸药,兼以清热解毒。”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味:“再加6g陈皮,行气化湿,防诸药苦寒伤脾。”
“这药……要喝多久呢?”张阿姨看着药方,有些迟疑。
“先服三剂,每日一剂,水煎两次,饭后温服。”岐大夫微笑道,“待疱疹渐消、疼痛减轻后,再以参苓白术散加减健脾祛湿,以固其本。《脾胃论》言‘脾胃为后天之本’,脾健则湿无所生,方能杜绝后患。”
说罢,他取出一根银针,用酒精棉仔细擦拭:“今日先以针灸泄热通络,取阿是穴、太冲、阳陵泉、血海诸穴。《灵枢·官能》云‘针所不为,药所不及’,针药并用,可更快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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