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工听得额头冒汗,连连点头:“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之前只看到‘中风’的表象,没辨清虚实寒热,差点误了大事!”
第三章:六君培土的固本之策
岐大夫不再多言,对小林道:“取银针,先刺人中、内关、足三里,用补法,提插捻转要轻,别让她受惊。”针尖入穴,李女士喉间的痰鸣似乎轻了些。
“她的病,核心在于脾肾两虚,肝风内动。”岐大夫一边行针一边解释,“脾为后天之本,肾为先天之本,脾肾一虚,气血生化无源,水液代谢失常,就像工厂断了原料,下水道堵了一样。肝木失去肾水的滋养,就会像缺水的树苗一样疯长,风动痰生。”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张处方笺,提笔写道:“当务之急,是健脾化痰、益气熄风,先把溃散的正气收住,把上涌的痰浊降下。用六君子汤打底——党参、白术、茯苓、甘草,这是四君子汤,健脾益气的基础方,就像给摇摇欲坠的房子先加固柱子;加陈皮、法半夏,是二陈汤,化痰湿如疏通河道;再加黄芪补气固表,就像给城墙加上卫兵;白芍养血柔肝,让上亢的肝气得以舒缓;桂枝通阳化气,就像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钩藤熄风止痉,专门对付内动的肝风;竹沥清热豁痰,姜汁既能化痰又能和胃。”
他顿了顿,看向张工:“这竹沥得用鲜竹火烤出来的,姜汁要现榨,取其辛散之力引药入经。《本草纲目》说竹沥‘治中风痰迷,肺热痰壅’,姜汁‘辛温能散,开痰下气’,二者合用,如同强强联手,直捣痰浊老巢。”
小林很快按方抓药,砂锅在厨房咕嘟作响。岐大夫守在床边,每隔一会儿就搭脉观察,见李女士呼吸逐渐平稳,脉势也从洪大转为和缓,才松了口气:“还好送来及时,若再耽误,阳气彻底脱散就麻烦了。”
第四章:地黄饮子的水火相济
两剂药服下,已是次日凌晨。李女士渐渐睁开眼,虽然说不出话,但眼神有了神采,喉间痰鸣消失了,遗尿的情况也没再发生。张工喜出望外:“岐大夫,她醒了!就是嗓子还是哑的,跟蚊子叫似的。”
岐大夫仔细看了看李女士的舌头,舌质红少苔,又问了问小便情况,沉吟道:“这是肾水亏耗,不能上济于心,心开窍于舌,舌为心之苗,苗床缺水,自然枯萎。《难经》说‘肾主五液,开窍于二阴’,她之前遗尿,也是肾关不固的表现。现在需要水火并济,滋肾阴,温肾阳,让肾水能够上承。”
他换了一张处方:“用地黄饮子。生地黄、山茱萸滋补肾阴,就像给干涸的池塘注水;肉苁蓉、巴戟天温补肾阳,如同在池底点燃小火,让水慢慢暖起来;石斛、麦冬养阴生津,五味子收敛耗散的肺气;石菖蒲、远志开窍化痰,交通心肾;茯苓健脾渗湿;少佐肉桂、附子,取‘少火生气’之意,就像往火堆里加几根细柴,让阳气慢慢生发,而不是猛火燎原。”
“这方子可不简单,”岐大夫笑着对张工说,“是金元四大家之一的刘河间创制的,专门治‘喑痱’,就是说话不出、腿脚不利的病症,正合她现在的情况。你看这药味,有补阴的,有补阳的,有开窍的,有化痰的,看似庞杂,实则围绕一个‘肾’字,水火共补,阴阳并调,就像在体内搭建一个平衡的生态系统。”
果然,服下三剂地黄饮子后,李女士喉咙里开始有了些细微的声音,虽然还是嘶哑,但能发出单音节了。到第十五天,一直未解的大便终于通了,排出的坚黑如铁,张工吓了一跳,岐大夫却道:“这是好事,久郁体内的燥屎排出,好比清理了肠道的垃圾场,清气才能上升。”
第五章:百日调脾的固本培元
“现在到了最关键的调理阶段。”岐大夫看着渐渐能说些简单话语的李女士,对张工说,“脾为后天之本,肾为先天之本,二者相辅相成。她之前的病,根子在脾肾两虚,现在标症缓解了,就要固本培元,防止复发。”
他制定了早晚分服的方案:“早上用补中益气汤加五味子、麦冬。黄芪、党参、白术、甘草健脾益气,升麻、柴胡升提清气,就像给脾胃装上一个向上的动力泵;当归养血活血,陈皮理气和胃;加五味子收敛肺气,麦冬养阴生津,这是从《脾胃论》里化出来的,李东垣说‘脾胃一伤,百病由生’,我们得把这后天之本好好养起来。”
“晚上还是用地黄汤加肉苁蓉、当归。”岐大夫继续道,“六味地黄丸滋补肾阴,肉苁蓉温润通便,当归养血活血,这是从《金匮要略》的肾气丸化裁来的,张仲景说‘八味肾气丸,补肾之祖方’,我们去了桂附,侧重滋阴,就像给肾这个先天之本浇水施肥。”
接下来的日子,岐仁堂的铜铃每天都会响起张工来抓药的声音。岐大夫根据李女士的恢复情况,时不时调整药量:舌苔厚了,加些茯苓、薏苡仁;大便偏溏了,减些肉苁蓉,加些炒白术;说话声音有力了,就减少麦冬的用量,增加党参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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