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蓝光里的红血丝
云港市的夏夜,霓虹把青云巷的青石板染成斑驳的彩色。岐仁堂的竹帘被晚风掀起一角,飘出的艾草香里混着股焦躁的气息。进来的男人四十岁上下,西装领带却歪在一边,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像两团烧红的炭火。
"岐大夫,快给我看看这眼睛!"男人摘下眼镜,揉着太阳穴,"都快瞎了!"他叫张启明,在市政府办公厅当秘书,是巷口李婶儿的远房侄子。最近半个月,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看文件时字都在打晃,昨晚居然对着电脑屏幕看见蝴蝶飞,把他吓得够呛。
岐大夫放下正在研的珍珠粉,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他看见张启明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抹了墨,手指关节因为长期敲键盘而有些僵硬。"先别急,"他递过一杯菊花茶,"怎么个不舒服法?从头说说。"
第一章:误作风热的红眼病
张启明咕咚喝了口茶,打开了话匣子:"就从上月中旬说起。那会儿赶一个报告,三天两夜没合眼,对着电脑屏幕熬到天亮。起初就是眼睛干涩,我以为是上火,去药店买了黄连上清丸,又滴了消炎的眼药水。"
"刚开始有点用,可没两天更严重了。"他扒开眼皮,眼白红得像充血的玛瑙,"不光红,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就像隔着层毛玻璃。单位医务室的大夫说我是肝火旺,给开了夏枯草膏,喝了一周,眼睛没好,反而见不得光了——白天得戴墨镜,晚上开灯都觉得晃眼,耳朵里还嗡嗡响,总听见有人喊我名字。"
岐大夫伸出三指搭在张启明腕上,指下脉象浮大而空,如同按在鼓胀的气球上。再看舌苔,舌质淡白,苔薄而水滑,完全不像肝火旺的绛红舌。"你平时吃饭怎么样?"
"忙起来哪顾得上吃饭!"张启明苦笑,"早上啃个面包,中午外卖随便对付,晚上陪领导应酬,山珍海味倒是不少,可喝完酒就胃胀,半夜常被饿醒。"
"问题就出在这'饿一顿饱一顿'上。"岐大夫松开手,走到药柜前,"《黄帝内经》说'久视伤血',你整天盯着屏幕,就像拿针扎气球,血一点点都耗在眼睛上了。更要命的是脾胃——你看你脉大而虚,这是脾胃气虚的兆头,就像工厂的锅炉气压不足,造不出足够的气血来供应眼睛。"
张启明愣住了:"可我眼睛这么红,不是上火吗?"
"这叫'虚火上浮'。"岐大夫抓起一把黄芪,"就像家里暖气不够,却把窗户开着,外面的寒气进不来,里面的虚热反而往上冒。你误用黄连、夏枯草这些苦寒药,好比往锅炉里浇冰水,火没灭,反而把脾胃阳气伤得更厉害,所以才会怕光、幻听——这是清阳不升,虚热上扰清窍了。"
第二章:补中益气的明目方
岐大夫的话像盆冷水,浇灭了张启明心里的焦躁。他想起上周在酒桌上硬灌下的冰镇啤酒,还有熬夜时靠咖啡提神的习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那该怎么治?"他凑近看岐大夫抓药,只见案上摆着黄芪、党参、白术、炙甘草——正是补中益气汤的底子,又加了茯神、酸枣仁、山药、吴茱萸、五味子。
"这方子是李东垣的补中益气汤加减。"岐大夫一边称量一边解释,"黄芪补脾胃之气,就像给锅炉加大火力;党参、白术、甘草健脾祛湿,相当于清理锅炉里的水垢;陈皮理气,防止补药太腻。"
他举起几味药:"茯神安神定志,解决你幻听的问题;酸枣仁养血明目,把耗散的肝血补回来;山药健脾补肾,就像给锅炉加优质煤炭;吴茱萸温肝散寒,驱散眼睛里的虚冷;五味子收敛精气,防止补进去的气血再流失。"
张启明看着药包里棕褐色的药材,想起老家熬中药的砂锅:"这药......能治眼睛?"
"当然。"岐大夫把药包递给张启明,"《脾胃论》里说得清楚:'诸脉者,皆属于目。'眼睛能看清东西,全靠脾胃化生的气血往上送。你这病,根子在脾胃气虚,气血供不上来,眼睛就像没油的灯,自然发红发花。现在把脾胃补起来,气血足了,虚火自然降下去,眼睛也就清亮了。"
第三章:案头灯下的转机
张启明将信将疑地煎了药。头煎药汁呈深褐色,带着淡淡的草药香,喝下去先是有点苦,随后舌根泛起回甘,胃里像揣了个暖水袋,慢慢暖到了心口。
奇迹在当晚发生。他按岐大夫的嘱咐,睡前用热毛巾敷眼,刚躺下就觉得眼皮发沉,一觉睡到天亮,中间没起夜。清晨睁眼时,窗外的阳光不再刺眼,他试着看墙上的挂历,数字"15"清晰可见,不像以前那样模糊成一团。
"神了!"张启明对着镜子看眼睛,红血丝退了大半,眼白重新透出洁净的光泽。他赶紧跑到岐仁堂,进门就作揖:"岐大夫,您这药比眼药水灵多了!昨晚没戴墨镜,关灯也不觉得晃眼了!"
岐大夫给他把脉,脉象已不那么浮大,沉取时有了力道。"病去如抽丝,"他又开了三剂药,"回去接着喝,这几天别熬夜,吃饭按时按点,多喝小米粥,里面加些山药、红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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