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写下“犀角地黄汤合栀子大黄汤”,字迹苍劲有力:“水牛角代犀角,能清心凉血,像给烧红的铁锅浇点凉水;生地、赤芍、丹皮是凉血的,不让血跟着汗跑;栀子、大黄能把胃里的火往下导,就像疏通烟囱,让烟火从底下走,别往上呛。”
李婷婷接过方子,眉头皱成个疙瘩:“岐大夫,这药苦不苦?我最怕喝中药了。”
岐大夫从药罐里捏出粒黄连,放在她手心:“尝尝?苦吧?这苦能泻心火,就像给心里的火苗撒点沙子。等红汗止了,我再给您换方子,清一清脾胃里的伏火。”
果然,喝了五服药,李婷婷的红汗就消了。可没过多久,又犯了,这次嘴角没烂,却总觉得嘴里发甜,像含着块糖。
岐大夫改开“泻黄散合泻心汤”,加了藿香、石膏:“您这是脾里的火没清干净,藿香能醒脾,就像给发潮的柴火通通风;石膏是凉的,能镇住胃火,不让它再往上窜。”他指着药柜里的防风,“再加些防风,不是祛风,是引火外出,就像打开窗户,让屋里的热气散出去。”
调理了仨月,李婷婷彻底好了。岐大夫最后给她开了知柏地黄丸:“把肾水补起来,就像给池塘蓄满水,以后再上火,也有本钱抵挡了。”
这天傍晚,岐大夫坐在诊室门口的竹椅上纳凉,小郑拿着笔记本请教:“师父,同样是汗,一个黑一个红,方子差这么多,这里头有啥讲究?”
岐大夫指着天边的晚霞,红得像火烧云:“你看那云,红的是心火,黑的是肾水,五行里肾属水,色黑;心属火,色赤。辨汗先辨色,辨色要知脏腑,这才是《内经》的‘五色配五脏’道理。”他拿起蒲扇,慢悠悠地扇着,“就像种地,得先看土壤是干是湿,是酸是碱,才能决定种啥庄稼,中医治病,也是这个理。”
巷子里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落在岐大夫的白须上,像镀了层金。药铺的伙计在收摊,铁皮药箱碰撞的声音,混着远处卖绿豆汤的吆喝,在夜色里漫开。药柜上的《黄帝内经》还摊开着,“五脏生成篇”的字迹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仿佛在说:医道的精妙,不在药多,而在辨得准;不在方奇,而在识得真——这大概就是岐仁堂百年不倒的根由,藏在每一次搭脉、每一张处方里,像巷子里的药香,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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