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帘又响了,进来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手里拄着根红木拐杖,脖子歪向左边,走路像只蹒跚的企鹅。"岐大夫,您给瞧瞧,这脖子快成'歪脖子树'了。"老太太嗓门洪亮,是街口裁缝铺的周阿婆。
周阿婆做了四十年裁缝,天天低头踩缝纫机,三年前脖子开始歪,最近连穿针都得举着胳膊。"西医说要开刀,我这把老骨头哪禁得住?"她叹着气,"昨晚梦见自己变成个晾衣架,脖子直挺挺的,醒来更疼了。"
岐大夫让她坐在靠背椅上,手指在她颈椎两侧游走:"您这是'骨痹',比小张的深些,但也是气血不通闹的。"他掀开周阿婆的衣领,颈椎第三节处凸起个小硬包,"《难经》说'气主煦之,血主濡之',气血不到,骨头就像久旱的田地,能不僵硬吗?"
周阿婆瞅着张磊脖子上的保鲜膜:"我也能用那'追风液'?"岐大夫点点头:"但您年纪大了,得减点烈性。"他让小林往药液里兑了些生姜汁,"加些姜辣素,温而不烈,适合老年人。"
涂药时,周阿婆却不怕烫,反而说:"舒服!就像揣了个暖水袋。"岐大夫解释:"您这是寒气积得深,就像冰窖,得用点劲儿才能化开。"他又教周阿婆个小动作:"坐着时把双手背在身后,慢慢仰头,像看天上的风筝,每天做十次,比吃药还管用。"
张磊在一旁插话:"阿婆,我给您推荐个颈椎枕,荞麦壳的,能托住脖子。"周阿婆笑了:"还是你们年轻人会保养,我那时候哪有这讲究,裁衣服累了,就趴在案子上歇会儿。"
岐大夫摇摇头:"保养不在东西,在习惯。就像您种的那盆茉莉,得常转着晒太阳,不然就长歪了。脖子也一样,总往一边歪,能不偏吗?"
接下来的日子,岐仁堂总能见到颈椎病人。有开出租车的王师傅,常年歪着脖子看后视镜,右臂麻得握不住方向盘;有中学老师李大姐,批改作业时总低头,后颈像扣了个铁环;还有刚上初二的小林,天天低头玩手机,脖子僵得像块木板。
岐大夫都用"追风液"给他们涂擦,只是根据体质调整配方:年轻人加马钱子,增强通络之力;老年人加当归,添些养血之功;体寒的加肉桂,体热的加薄荷,就像做菜调味,因人而异。
王师傅涂药三天,胳膊就不麻了,他送来个自己缝的布坐垫:"岐大夫,您坐诊久了也得护着腰,这垫子里塞了艾叶,能暖腰。"李大姐则带了本她写的教案:"这里面有我编的'颈椎保健操',您给患者们看看。"
最有意思的是小林同学,他用乐高拼了个"颈椎模型",指着突出的零件说:"岐爷爷,您看这是不是就像我脖子里的筋结?"岐大夫笑着点头:"没错,等你脖子好了,爷爷教你认药草。"
二十一天后,张磊的脖子能灵活转动了,他特意穿了件带领子的衬衫,说要"给脖子长点面子"。周阿婆的脖子歪得轻了,能自己穿针引线,还缝了个药囊送给岐大夫,里面装着艾叶、薄荷,说是"提神醒脑,防您坐诊累着"。
这天傍晚,夕阳把岐仁堂的影子拉得很长。张磊、周阿婆、王师傅他们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保养心得。张磊说:"现在我每小时都起身倒杯水,顺便给绿萝浇浇水,一举两得。"王师傅接话:"我在出租车里放了个小靠垫,脖子舒服多了。"
岐大夫坐在竹椅上,看着他们笑,手里摩挲着那只黑釉药坛。小林在一旁记账,突然发现这个月的"追风液"用了不少,笑着说:"师父,您这药该叫'通颈液'才对,治一个好一个。"
岐大夫摇摇头,望向窗外的木棉树,晚霞正染红枝头:"不是药好,是他们自己通了。就像这树,春天发芽前,总得先松动松动冻土。人也一样,气血通了,啥毛病都少了。"
晚风穿过药堂,吹动了墙上的《黄帝内经》拓片,"经脉者,所以能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这行字,在暮色里格外清晰。铜药碾里的药渣还带着余温,仿佛在诉说着颈肩间的通痹传奇,而那坛"追风液",正静静候着下一个需要它的人,在岭南的烟火里,续写下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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