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脸一红,王建军挠着头嘿嘿笑:"您说得是,以后我多让着她。"
两人刚要走,岐大夫又叫住他们:"对了,服药期间别吃生冷,绿豆也暂时停了。等经期准了,再来我这儿调调。"
接下来的一个月,岐仁堂总能看到王建军的身影,有时是来买陈皮,有时是问煎药的火候,偶尔还拎着林梅做的蔓越莓饼干,说是"给大夫换换口味"。
这天傍晚,林梅又来了,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岐大夫,这次月经就差了一天,量也比以前多了!"她把复查的单子递过来,虽然还是皱巴巴的,但眼神里的光藏不住。
岐大夫诊过脉,又看了舌苔:"脉相顺了,就是还有点脾虚。《脾胃论》说'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得把底子补牢。"他另开了个方子,"续断、沙参、杜仲、当归、益母草各二分,川芎一钱,砂仁炒研五分,制香附二钱,橘红一钱,再加三分种子红花。"
"这里面还有红花?"林梅有点犹豫,"我听说红花是活血的......"
"这是种子红花,跟普通红花不同。"岐大夫拿起一小撮暗红色的花,"《本草纲目》说它'活血,润燥,止痛,散肿,通经',量少点用,能通而不泄,帮着种子扎根。"他叮嘱道,"这个方子月经来的时候吃四剂,下个月再来拿一次,让气血稳稳当当的。"
林梅刚走,李婶端着碗刚熬好的银耳羹进来:"大夫,我刚才瞅着小林气色好多了。说起来,我那侄媳妇后来生了对龙凤胎,现在都能打酱油了。"
岐大夫舀了勺银耳羹,慢悠悠地说:"生育这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褚澄在《褚氏遗书》里说,男精先至,女精后至,是阴裹阳,主生男;女精先至,男精后至,是阳裹阴,主生女。这话虽有偏颇,但也说明时机重要。"
正说着,几个来闲聊的老街坊围了过来。卖糖葫芦的张大爷咂着嘴:"那啥时候是好时机?"
"月经刚干净不行,浊气还没清。"岐大夫放下碗,"得等经止两三日,身子里干净了。男方也得保养些时日,让阳气足些。《黄帝内经》说'阴阳合故能有子',就是这个理。"
旁边抱着孙子的陈奶奶插话:"我妈以前说,同房时男左女右也有关系,是不是真的?"
岐大夫笑了:"这是古人从阴阳左升右降来的说法,左为阳,右为阴,有一定道理,但也不能太拘泥。关键是身子得调顺了,就像好地才能长好苗。"
他起身给众人续水:"还有些讲究,《万氏妇人科》里提过,大风大雨、喝醉了酒、刚吃了猛药的时候同房,怀的孩子容易体弱。得选天朗气清的时候,《素问》说'人以天地之气生',环境顺了,气血才合时宜。"
张大爷拍着大腿:"可不是嘛!我小时候邻居家,打雷天怀的孩子,后来总犯羊癫疯,原来是这么回事!"
岐大夫点点头:"所以古人说要'待天气晴明,日暖风和',就是让阴阳之气调和。要是赶上雾霾天、气压低的时候,人本身就憋闷,气血不畅,这时候受孕自然不好。"
这话让众人都点头称是。正说着,王建军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个验孕棒,脸涨得通红:"岐大夫!有了!两道杠!"
林梅跟在后面,捂着嘴笑,眼角还挂着泪。岐大夫看着那验孕棒,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刚出师时,也是这样帮着老街坊家的闺女调理身子,如今那孩子的孩子都上小学了。
"恭喜恭喜。"岐大夫拱手道,"这头三个月可得小心,别累着,饮食清淡些,《千金要方》说'妊娠三月,为定形',正是要紧时候。"
王建军搓着手,把一篮刚摘的草莓往桌上放:"您放心,我都跟我妈说了,这三个月不让她沾凉水,店里的事我全包了!"
林梅摸着小腹,轻声问:"大夫,您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岐大夫摘下眼镜擦了擦:"《易经》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男孩女孩都是好缘分。关键是孩子能健健康康,这才是求嗣的根本。"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给岐仁堂的青砖黛瓦镀上一层金边。王建军扶着林梅慢慢走出门,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对相携的藤蔓,正朝着阳光的方向生长。
岐大夫重新拿起那本《傅青主女科》,封面上的字迹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但里面的道理却像铜吊炉里的香气,历经时光,依旧醇厚绵长。他想起师傅说过的话:医者治病,更要治心,心顺了,气血自和,生命的种子自然能找到合适的土壤,生根发芽。
堂屋里的钟摆继续滴答作响,混着远处卖糖画的吆喝声,还有隔壁茶馆飘来的评剧唱腔,构成一幅寻常又温暖的市井图景。岐大夫知道,明天一早,还会有新的患者推开这扇门,带着各自的忧愁与期盼,而他能做的,就是用这些草木的力量,帮他们找回生命本来的节奏。
(全文约58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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