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玄冰之主周身缭绕的七彩霞光缓缓收敛入体。她长长地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双眼。刹那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仿佛被寒泉洗涤过,清澈、深邃,流转着冰冷而强大的玄冰能量,之前与楚阳讨要玉髓灵液时流露出的那点娇柔与示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楚阳初见她时那种源自骨子里的清冷、孤高,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楚阳也适时睁眼,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平淡无波:“你好了没?恢复了点法力就赶紧赶路。幽冥之气消散,但空间紊乱,我们被那血狼妖尊追杀时又亡命飞遁了五日,现在根本不知道身处何方。找回去的路,恐怕还要费不少功夫。”
玄冰之主缓缓站起,身姿挺拔如冰峰雪莲,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了楚阳一眼,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清傲:“你什么你?我叫如霜。走吧,前面带路。”语气自然得仿佛她才是发号施令的主人。
楚阳被她这瞬间变脸的态度噎了一下,却也懒得与她争辩。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流转,身形瞬间拔地而起,御风术施展开来,化作一道青影冲破岩洞,悬浮在半空。他迅速辨明方向,向着大致判定的东南方飞去。如霜则一言不发,周身寒气微涌,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数丈的距离。
两道流光,一青一蓝,在劫后余生的大荒上空御风而行。
下方是触目惊心的景象:连绵的森林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只剩下枯黑扭曲的枝干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如同大地伸出的绝望手臂。奔腾的大江失去了往日的清澈,河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赤红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广阔的沼泽地更是白骨森森,不知名的巨大兽骨半掩在漆黑的淤泥中,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空气中残留的幽冥死气尚未完全散尽,带来阵阵刺骨的阴寒。
楚阳与如霜走走停停。时而落下调息恢复消耗的法力,时而需谨慎绕开某些空间依旧不稳、残留着恐怖能量乱流的区域,还要避开一些因血潮刺激而变得异常狂暴的荒兽领地。如霜虽然恢复了一部分法力,但伤势并未痊愈,尤其是那几处被神力侵蚀过的骨骼,隐隐作痛,限制了她的速度。两人凭借着太阳方位和楚阳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艰难地修正着方向。
兜兜转转,翻越荒芜的山岭,掠过死寂的平原,小心翼翼地穿越危机四伏的峡谷。整整半个月的餐风露宿,提心吊胆,两人终于远远望见了一片熟悉的、被淡淡光晕笼罩的连绵山脉。在那山脉的最高处,一座巍峨高耸、断崖如削的孤峰刺破云层,峰顶笼罩在氤氲的灵雾之中,隐隐有庄严的殿宇轮廓显现。
“断崖峰!”楚阳精神一振,指着千里之外那座熟悉的山峰,对着身后那道冰蓝色身影说道,“马上就到天眼宗了。”他语气一顿,眼神变得无比严肃,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如霜,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出手!否则,我绝对不会留手!玄蛊丹的滋味,你应该不想再尝一次!”
如霜悬浮在他身后,目光也投向那云雾缭绕的断崖峰,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听到楚阳的警告,她不耐烦地蹙起秀眉,声音清冷地数落道:“是啦是啦!啰嗦!再没了解事情前因后果前,我不会出手的!本座一言九鼎!”语气虽然不耐,但承诺却清晰地传达了出来。
楚阳这才稍稍放下心,不再多言,周身灵力一振,速度陡然提升几分,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断崖峰方向疾驰而去。如霜周身寒气涌动,紧随其后。
两道流光很快便进入了天眼宗百里范围的巡逻区。果然,不到半盏茶功夫,前方天际便有两道墨蓝色的身影驾驭着飞行法器急速飞来。待看清楚阳的面容,那两名三眼族巡逻弟子脸上瞬间露出狂喜之色,隔着老远便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弟子拜见神花大人!大人!您……您可终于回来了!”其中一名年轻弟子声音哽咽,“我们都非常担心您的安危!宗主和玄极大人都亲自出去找您去了!已经找了一个多月了!”
楚阳心中一暖,但听到玄极和柳兰外出寻找,又立刻担忧起来。他立刻问道:“你们有办法联系上他们吗?”
那名弟子连忙点头,说道:“回禀大人!玄极大人临走前,给了圣兽大人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牌,说是有紧急情况或找到您的踪迹,立刻捏碎玉牌,他自会心生感应!”
楚阳眼中精光一闪:“好!我这就去找大武!你们继续仔细巡逻,提高警惕!若是发现人族、妖族、灵族的修士进入天眼宗范围内,无论来意如何,立刻示警!”他深知自己身份暴露可能带来的风暴。
“遵命!”两名弟子齐声应诺,恭敬地退开让出道路,目送着楚阳和如霜化作流光飞向宗门核心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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