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汇入江河的地方,水汽在晨光中凝成淡紫的雾,像谁在水面铺了层薄纱。林风五人踩着发光的鹅卵石上岸时,鞋帮沾满了带着星引石微光的青苔,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朵小小的光花,像踩着串流动的星子。
“前面就是迷雾森林了。”柳诗瑶展开从溶洞带出来的探险队手札,泛黄的纸页在雾中微微发潮,“上面说这片林子的雾有记忆,会把三百年前发生过的事重映出来。当年有位队员在这里迷路,看见过世的母亲在溪边洗衣,差点跟着虚影走进沼泽。”她指尖划过手札里的插画,画中沼泽泛着诡异的绿光,边缘缠着与缚灵丝相似的白丝,只是更纤细,像老人的白发。
红姑的铜哨突然在怀里发烫,哨身刻着的海浪纹泛起红光。她抬头望向雾林深处,那里的雾气正缓缓流动,隐约现出头白鹿的轮廓,鹿角上顶着朵发光的花,与父亲日记里画的一模一样。“是那只白鹿。”她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哨子,“日记说它通人性,当年我爹救它时,它用鹿角碰了碰爹的伤口,伤就好了大半。”
阿影的影丝顺着树干往上爬,像在丈量雾的浓度。影囊里的贝壳风铃发出细碎的响,不是警示,更像种亲昵的回应。“雾里有活物的气息,”他收回影丝,指尖沾着些银白色的绒毛,“很干净,没有邪气,倒像……灵鹿的毛。”
凌雪弯腰拾起片沾着雾珠的叶子,叶片上的纹路在冰灵力作用下渐渐清晰,竟与星引石的星纹完全吻合。“这些植物在吸收星核的力量。”她将叶子凑到鼻尖,闻到股淡淡的奶香,“阿澈的画册里说,靠近灵脉种子的植物会有奶香味,因为灵力太纯净,像母亲的乳汁。”
汐瑶的净化珠悬在半空,金光在雾中织成张薄网,网眼处的雾珠纷纷凝结成露,滴落在草地上,冒出细小的绿芽。“雾里的水汽带着治愈力,”她看着芽尖顶破泥土,“但也藏着陷阱——你看那些会发光的浆果,”她指向不远处的灌木丛,浆果泛着诱人的红光,“玄渊前辈的信上说,那是‘幻果’,吃了会看见最渴望的场景,却会在幻境里慢慢脱水而死。”
林风的混沌力探入地面,触到股温和的波动,像沉睡的呼吸。他低头看向脚下的草地,光花绽开的地方,泥土里钻出些透明的根须,正朝着雾林深处延伸。“星核种子就在这附近,”他顺着根须的方向望去,“这些根须在给它输送养分,就像孩子在吮吸母乳。”
五人刚走进雾林,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雾气散去的地方,现出片简陋的营地,几个穿着探险队服饰的人正围着篝火煮茶,其中个年轻队员的侧脸,竟与柳诗瑶有七分相似。“是柳月阁主的弟弟,”柳诗瑶捂住嘴,手札里记载过这位早逝的先祖,“他就是在这里为了救队友,被沼泽里的藤蔓缠住,再也没出来。”
营地的虚影突然动了,年轻队员起身走向溪边,弯腰去捡掉落的水壶。就在此时,雾中伸出根白丝,悄无声息地缠上他的脚踝。红姑的铜哨猛地炸开强光,哨音刺破雾层,惊得虚影剧烈晃动。“是‘忆魂丝’!”她喊道,“日记说这丝会缠住有执念的人,把人困在最遗憾的瞬间!”
白鹿的身影在此时从雾中显现,鹿角上的光花突然爆开,化作无数光点,冲散了缠向虚影的白丝。年轻队员的虚影对着红姑鞠了一躬,渐渐消散在雾中,只留下串铜铃,落在溪水里,发出清越的响。
“它在帮我们。”柳诗瑶捡起顺水漂来的铜铃,铃身刻着星辰阁的标记,“这是当年他随身携带的,手札说他总爱用铃音记时,煮茶时要摇三下,吃饭时摇五下。”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突然变得浓稠,眼前现出片熟悉的海滩——竟是灵水海域的珊瑚苗圃。红姑看见年幼的自己蹲在沙上,手里捧着块黑石,父亲正扬起藤条要打,脸上却满是疼惜。“别碰!”她下意识地喊出声,冲向虚影的瞬间,却被林风拉住。
“是幻景。”林风的混沌力在她眼前画出道光痕,珊瑚苗圃的景象像碎玻璃般裂开,露出后面的沼泽,“你爹当年最遗憾的就是没拦住你碰黑石,这是忆魂丝在利用他的愧疚感引你掉进沼泽。”
红姑望着沼泽里泛着的绿光,那里的淤泥中沉着块黑石,与她怀里的碎片一模一样。她突然吹起铜哨,哨音凄厉却坚定,像在与过去的遗憾告别。沼泽里的黑石渐渐浮起,在金光中化作粉末,被风吹散在雾里。
白鹿再次出现,这次它不再躲闪,而是朝着五人低下头,鹿角上的光花蹭了蹭红姑的手心。红姑的铜哨突然飞出掌心,落在鹿背上,哨身的海浪纹与鹿毛的银纹连成一片,像幅完整的海图。
“它在带路。”阿影的影丝顺着鹿尾的方向延伸,“前面的雾很淡,有股很强的星核气息。”
跟着白鹿穿过片竹林,雾气彻底散去,眼前现出块圆形的空地,中央立着座半塌的石碑,碑上“归帆”二字已被藤蔓覆盖,却仍能看出笔锋里的温柔。碑旁有棵老槐树,树干上刻着无数名字,最下面的小字是“探险队第三分队,归乡未果,魂系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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