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的守夜人,年轻的埃德,最先发觉不对劲。 他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石子,但石子却毫无征兆的停在了半空中,焦尸堆散发的臭味熏得他头昏脑胀。 突然,脚下龟裂的土地开始震颤,细微而持续,像有无数地鼠在地底掘洞。 枯井深处,平日里干涸无声的井口,涌出汩汩黑浆,粘稠如腐败的血,带着令人窒息的腥甜,攀着井壁向上漫溢,很快便在井口积聚成一滩令人作呕的污泥,他想要呼喊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一阵挣扎中他扑倒在了地上。
夜枭凄厉的啼叫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脖颈, 死寂降临,压得人耳膜生疼。 林间窜出成群的鼩鼱,眼睛猩红,毛发倒竖, 它们如同失了智般互相撕咬着,发出尖锐的吱吱声, 不顾一切地冲进村庄,尖牙啃噬着木质篱笆,吱吱作响,瘦小的身体野蛮地撞翻火盆,突然又如同灵魂被抽离似的原地死去, 滚烫的炭火四处飞溅, 火星落在干燥的草堆上,却迟迟燃不起来—— 仿佛连火焰都失去了燃烧的本能,看起来毫无温度。
第一道裂痕,出现在子夜时分。 并非是骤然炸裂,而是一种缓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 起初只是极北天幕之上,一道细若游丝的苍白褶皱,像神明漫不经心划下的指甲痕,冰冷,漠然,不带一丝温度,接着是玻璃挤压折断般的响声,很轻但又传遍山岳荒原。
老欧科踉跄着扑倒在地上,手上那道符文在他掌心骤然爆出灼目的青光,烫得他几乎要将手掌砍下来。 他死死盯着天空,浑浊的眼睛里映出那道令人不安的裂痕。 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幼小的眼睛里,映出那抹苍白, 它在无声地蔓延,逐渐充血、膨胀,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天幕之后挣脱而出, 那苍白逐渐化作一道横贯夜空的猩红裂口,像一只巨大的,充血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片崩坏的大地。
“那…那是什么…?”玛丽终于挣扎着发出声音,嘶哑而颤抖,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乌青,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天…天空…裂开了…?”
“不知道…不知道…”老欧科喃喃自语,声音也有些颤抖,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的全身, 掌心的符文,变得滚烫无比,仿佛要将他的血肉灼穿。 他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裂缝,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感到一种末日降临般的绝望,将他彻底吞噬。
裂缝还在继续扩张,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红, 从最初的苍白色,逐渐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猩红色,再慢慢变黑,像一道巨大的,正在淌血的伤口,横亘在夜空之上。 裂缝的边缘,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的,黑色的絮状物,像烧焦的纸屑,又像腐烂的血肉,在夜风中轻轻飘动,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腥臭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异气味。
“咳…呕…”玛丽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吐出来的东西,却是黑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老欧科也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他感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污浊,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迅速地崩坏,腐烂。
村子里,也开始骚动起来。 家家户户的门窗被猛地推开, 村民们惊恐地跑到屋外, 他们也发现了天空中的异象, 一道道惊呼声,尖叫声,哭喊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恐惧像瘟疫般迅速蔓延, 笼罩着整个大橡树村。 “天啊!那是什么!?” “天空裂开了!?陨石雨又要来了吗!?” “神啊!救救我们!!” “快跑啊!逃命啊!!” 恐慌的人群,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有人跪在地上,对着天空磕头祈祷, 有人抱头痛哭,绝望地哀嚎, 有人则疯狂地收拾着家里的东西,想要逃离这个即将毁灭的村庄。
村长拄着橡木杖,脸色铁青地站在村子中央, 他仰头望着天空中的裂缝, 指骨串成的瘟疫铃,在他颤抖的手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响声。 “都给我安静!都慌什么慌!?” 村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想要维持秩序, 但他的声音,却被村民们的恐慌声淹没了, 没有人听他的,没有人理会他, 末日般的景象,彻底击溃了人们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村长!怎么办啊!天空裂开了!世界要完蛋了吗!?” 一个壮年村民,跌跌撞撞地跑到村长面前, 抓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问道。 村长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天灾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脆弱, 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绝望地等待着末日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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