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真正的暴雨。
仿佛天穹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浑浊的雨水不再是滴落,而是如同天河决堤般疯狂地倾泻下来!砸在曼谷远郊这片被财团圈定为“翡翠湖”高端别墅区的工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雨水汇聚成浑浊的洪流,裹挟着松软的泥土、碎石、断裂的木材模板,如同发狂的泥色巨蟒,在基坑和施工便道间横冲直撞!
财团的工地,此刻已沦为泽国炼狱。
巨大的基坑成了蓄满泥浆的湖泊,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油桶、安全帽、甚至半沉半浮的工程图纸。几台崭新进口、价值千万的液压打桩机,如同被泥沼巨口吞噬的钢铁巨兽,歪斜着陷在泥泞里,只露出半截扭曲的机械臂和驾驶舱顶棚,泥水正从破碎的窗户疯狂涌入。被冲垮的临时工棚像被孩童蹂躏过的积木,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泥水中。穿着雨衣的工人如同受惊的蚂蚁,在齐腰深的泥浆里徒劳地挣扎、哭喊,试图抢救那些注定报废的昂贵设备。
“完了…全完了…” 工头老金扒在一台打桩机露出的半截履带上,浑身裹满泥浆,像个刚从沼泽里爬出来的泥塑。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这片末日景象,目光最终死死钉在工地边缘、靠近山脚的那座孤零零的小庙上。
那是一座极其简陋的土地庙。黄泥夯筑的矮墙,茅草覆顶(此刻却滴水不漏),庙门是两扇破旧的木板,里面供奉着一尊同样粗糙的泥塑土地像。昨夜财团为了平整这块“风水宝地”,巴颂亲自下令,让老金带人用挖掘机强行推平了这座挡路的“破庙”。当时推得那叫一个痛快,泥塑神像被铲斗拍得粉碎,香炉滚落山沟,老金还得意地朝庙门撒了泡尿。
可现在!
在如此狂暴的、足以冲垮钢铁机械的暴雨山洪面前!那座昨夜被他们推成废墟的小破庙…它竟然…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
不!不是原地!它甚至…似乎比昨夜推平前,位置还高了一点点?庙墙的黄泥在暴雨冲刷下,不仅没有垮塌,反而显得更加…凝实?那简陋的茅草顶棚,如同被施了魔法,雨水顺着茅草流下,形成一道晶莹的水帘,庙体本身却连一片茅草都没掉!在漫天雨幕和一片狼藉的工地背景中,它沉默地矗立着,像一座无法撼动的礁石,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头儿!庙!是那座庙!” 老金身边一个年轻工人带着哭腔尖叫,手指颤抖地指向土地庙,“报应!是报应啊!土地爷显灵了!他老人家生气了!我们推了他的庙,他就推了我们的工地!!”
“闭嘴!” 老金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他看着那座在暴雨中安然无恙的小庙,再低头看看脚下这片被泥浆吞噬、价值数亿的工地,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难道…真有报应?
长赢集团“云麓山庄”工地,与财团的“翡翠湖”仅一丘之隔。同样承受着暴雨的洗礼,但这里的景象却截然不同。
先进的排水系统高效运转,将雨水迅速导入预设的蓄洪池。工地虽然泥泞,但核心区域和大型设备都保护良好。程长赢站在地势较高的临时指挥部雨棚下,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不断淌下,黑色的作战服紧贴身体,勾勒出紧绷的线条。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屏幕上是无人机穿透雨幕传回的“翡翠湖”工地惨状,以及那座在洪水中屹立不倒的土地庙特写。
他身后,苏晚晴撑着伞,脸色凝重。陈墨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被防水布严密包裹的设备箱前忙碌着,箱体上延伸出几根粗大的线缆,连接着远处几个伪装成山石的信号发射基座。
“程总,财团工地损失初步估算超十亿。网络舆论炸了,都在传土地显灵报应。” 苏晚晴快速汇报,“但…那座庙的异常,我们的地质雷达扫描显示,庙基下方有非常致密的天然岩层,而且有地下水脉改道保护的痕迹,这恐怕…”
“不是神迹。” 程长赢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穿透雨幕落在那座小庙上,“是地质构造的巧合,加上…一点人为的‘加固’。”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将平板递给苏晚晴,目光转向陈墨:“陈墨,‘显圣’程序加载完毕了吗?”
陈墨抬起头,镜片上蒙着水汽,但眼神异常明亮:“加载完毕!信号覆盖锁定!全息粒子云就绪!随时可以开始‘神迹’!”
程长赢深吸一口气,潮湿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他对着衣领下的微型耳麦,声音沉稳、清晰,如同出鞘的利剑,穿透狂暴的雨幕:
“全息组,启动‘显圣’。”
“把昨晚那位‘客人’的‘忏悔’…投给土地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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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湖”工地,泥浆翻涌,哭喊声在暴雨中显得格外微弱。越来越多的工人和闻讯赶来的附近村民(其中不少是土地庙的虔诚信徒),不顾危险地聚集在相对安全的半山腰,惊魂未定地看着下方炼狱般的工地,目光最终都敬畏地投向那座在风雨中安然无恙的小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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